表嫂边数钱边说:“这些日本尿素味很难闻,价格高根本就卖不出去,我当时就提醒他可能很难卖,但他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呢。”说完,朝石八投去埋怨的目光。
表嫂出身于黎族小商贩家庭,从小就跟着父母在镇上做生意,对五指山区一带的农用资料,比如:犁、耙、锄、铲、镐、谷种玉籽种,以及农药化肥的年销售量都十分清楚。因此其生意经比石八念得还好。实际上,对生意一窍不通的符琼树也觉得表嫂说的有道理,忍不住盯了一眼表嫂说:“表哥,今后这店由表嫂一个人做就可以了,你还是跟我到外面去闯一闯做更大的生意哩。”
表嫂拧过瓜子脸朝石八笑了笑说:“听到了吧,表弟也劝你去做大生意呢,你去吧,不要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干那些让我恼火的事情。”
符琼树见表哥不哼声,便又说:“表哥,你干了些什么让表嫂不开心的事呢?”
石八拧回瘦削的脸朝妻子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别听她胡说,我只是和别人在家里打了几下纸牌她就瞎闹了。你说我闲着不打纸牌,玩女人去呀!”
表嫂站起来摆了摆细柳般的身子说:“哼,想找女人,你去呀,反正钱我都全用密码存起来了,密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要离婚吃亏的是你。”
表嫂管钱很严,符琼树早就知道了,但还不知道表哥迷上了打纸牌(实际上是斗地主)。符琼树说:“表哥有空打打纸牌这没什么,男人总得有点爱好嘛,如果表哥不打牌到外面找女人玩岂不更麻烦了吗?”
表嫂用手捋了捋头上淡黄的头发,说:“你不知道你这个表哥打牌的德性,和几个乱七八糟的人一打就是一天,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纸烟头,吵吵闹闹的,有人进来买货也不过来帮我一下,真是气死我了。有时小孩也不带让他到处乱跑,被人拐卖了也不知道呢。”
符琼树说:“这就是表哥的不对了,打牌打到入迷连生意都不做,小孩也不管哪能像个大男人呢。”
表嫂说:“他那些个打牌的狗友,没有一点礼貌,牌一打起来就脱上衣脱鞋子,边打边抠脚丫,不停地往地上吐痰,恶心死了。”
石八用力把算盘“啪”的一声推到一边,说:“和女人做生意,整天婆婆妈妈的真难受呢。”
表嫂眼一瞪,说:“难受你就走呀,有本事到外面去挣点大钱回来养老婆孩子啊。”
符琼树说:“表嫂,你说到点子上了,我这次来就是和表哥商量做大生意的,我保你们不出两年,这破旧的小店变成小洋楼,吃的穿的更不用愁了。”
石八的小店是小镇上最旧最简陋的两间木板房。前一间稍大一些当铺面,后一间突然间少了一半做睡房和厨房。他早就想把房子全都拆了改成石头瓦面房子,但由于积蓄不够迟迟没有动工,妻子也经常埋怨他没本事。
表嫂动人的瓜子脸上立刻荡开了笑容,说:“呀,真的呀,你不会吹牛说大话吧。”
符琼树说:“真的,吃了晚饭我们一起商议一下,你们觉得行,明天让表哥跟我走,如果你们胆子小不敢做就留在家,我绝不会埋怨你们。”
石八说:“好。我赶紧做饭,吃了饭我就要听你说说去哪赚大钱呢。”
扫完地结了帐,三人就往厨房里走。表嫂拿着煤油灯走在前面,琼树跟在表哥后面一齐走进店铺后面的房子里。空间并不大的房子用木板隔开。一半做卧房一半做厨房。符琼树说:“这房子连着铺面虽然方便,但太窄了住不了几个人呢。”
石八摆了摆又长又瘦的双手,说:“可不,你要是在这里过夜,只能到店铺的木沙发上睡了。”
符琼树说:“我不过夜,在外面我根本无法睡,说完话就走。”
表嫂脱下手上的花梨木手镯放在床上,然后就挽起衣袖洗菜,嘴里还说:“这么晚了你还上牛牯岭去,我担心路上遇到土匪呢。”
石八说:“你懂个屁,琼树本身就是牛牯岭上的土匪,哪路土匪还敢动他呢。”
符琼树说:“你说错了,我是穿土匪的衣服,但做的是对老百姓有益的事呢。”
表嫂说:“屁话,哪有土匪干对老百姓有益的事的呢。”
石八说:“那也不一定,土匪里也有好人的嘛,琼树就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做那些危害群众的事呢。”
表嫂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琼树,你和那个桂花姑娘还联系吗?我看那姑娘真不错呢。”
符琼树说:“桂花才十七岁,我不想和她好了。”
表嫂说:“你也是的,在咱们这里哪个姑娘不是十六、七岁就结婚的呢,你是有了另外的意中人了吧?”
符琼树争辩说:“表嫂你说到哪儿去了呢,我没有意中人,只是现在不想谈,我想等我完成几件大事才结婚呢。”
石八边煮饭边说:“你有什么屁大事,当了大管家了还不满足吗?凭一身功夫到哪没饭吃,你的几件大事可不是去抢黄金吧。”
符琼树说:“表哥你又说到哪儿去了呢,我干什么大事以后你会明白的。”
表嫂说:“你说的几件大事可能就是和石八做的大生意吧。”
这时,石八的儿子醒过来了,嚷了一声:“我要尿尿。”符琼树赶紧将他抱起来蹲下,到小天井里解裤子。石八的儿子名石小虎,今年三岁,由于营养充足,长得脸圆胳膊粗,头发理得光光的,头皮乌青乌青,眼睛黑亮有神,脖子上有个黑色的胎记。他穿了件开了裆的短裤子,裤裆前却没开口子。符琼树一摸,他那小鸡鸡硬硬的,真的是要拉尿了。果真,脱下裤子石小虎就拉了一米长的尿,拉完又说:“我要睡觉。”
符琼树说:“你刚醒怎么又要睡觉呢。”
石小虎奶声奶气地说:“我困,我要睡觉。”
表嫂搭话说:“昨天他爸又打了一夜的地主,那吵闹声搞得小虎一夜都没睡好。”
符琼树说:“大白天他还睡不够吗。”
表嫂说:“大白天小虎又不想睡,在店铺里窜来窜去看我们做生意呢。”
石八说:“这小子以后做生意肯定比我精明,他看到家里有生意做觉都不想睡了。”
表嫂说:“小虎这儿子将来会比我们两个有出息,因为他出生时就遇到了大难,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实际上,他出生前我就投骨问卦,神仙说他有大难,后来真是这样。”
投骨问卦是黎族人求仙问神的方法。具体一点说,就是将红小绳串着的一块指甲大的人骨头,边念咒语边将骨头往地上扔三遍,最后一遍如果刻有小鸟的骨头向上,就说明问卦主人的儿女平安无事,如果刻有骷髅的一面向上,则代表问卦主人的儿女必有灾难。
石八没等妻子说完就插话说:“你不要老在人前说你生儿子的英雄过程了,琼树怕是听了十几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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