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入梦》
第45节

作者: 孟秀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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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北望说,打完仗你可以学习嘛,练上十年二十年,准能成二胡演奏家的。
  何太顺说,我学拉二胡谁来养活我呀,有人说年过二十不学艺啊。
  罗三更改正说,是人过三十不学艺。
  柳北望说,这话不是很准确,大器晚成的例子很多,而且出名大都在四五十岁。
  何太顺又说,拿枪的手拉二胡不拉出反调才怪呢。行伍出身的音乐家少见啊。

  有几个战士也加入了讨论,大意是解放海南后学一种本领将来找个好工作。
  接下来是一首威力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背起背包抬上苏小兵又向五指山进发。
  路过村庄,特别是见到行人时,苏小兵故意把收音机的音量放大,让解放军解放海南的进程说得震撼人心,热血沸腾。
  符琼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听不清女播音员在说啥事。罗三更告诉他,收音机里正广播新闻,说我军已全歼了据守在海南岛的国民党,只有少数残敌逃入五指山区和当地的土匪勾结在一起,还有要人民群众提高警惕,严防敌人和盘踞在山区的敌人进行破坏活动。
  常守田说,敌人会不会发现我们?柳北望说,残敌已经潜入五指山区了,你放心走吧。

  常守田说,是的,我知道敌人可能依托五指山区的地理优势作负隅顽抗。
  刘冬说,以后收音机就交给苏小兵管理了,路上听音乐听新闻,对大家也是个鼓舞,同时也可以听到大部队进攻的进程。
  符琼树说,我同意刘冬的意见。苏小兵躺在床板上,有收音机摆弄,伤口就会好转。你们没听说过,音乐可以治病吗。
  刘冬说:“你怎么知道音乐可以治病?”
  符琼树说:“我在延安学习时就听过歌唱家郭兰英说过。”
  他们在山路上听到了敌人整团的部队被我军全歼的消息。符琼树说,你们都听到了吧,海南很快就要解放了。

  刘冬说,要是有一部电台就好了,我们可以直接和部队联系。
  符琼树说:“联不联系都可以,我们按照渡海前预定的方案行军,把五指山区的残敌全歼后就可以上三亚和自己的师部联系了。”
  山越走越陡,收音机也没有信号,何太顺和石龙喘着粗气,抬着苏小兵一步一步往山上走。何太顺说,妈的,如果当年老子留在长沙就不用走这条鬼路了。
  罗三更说,留在长沙没仗打又有什么意思。你看这里的风景就是和大陆的风景不一样。
  何太顺喘一口粗气说,风景好有什么用,打完仗不准我们留下来。

  罗三更说,很难说,解放海南需要人建设海南也需要人,说不定真把你留下来呢。
  石龙回过头说,看你的猪样子,留下来有什么用,一点儿文化也没,只能当农民。
  这下何太顺火了,脚一顿说,你骂老子是猪,老子不抬啦,快换人。
  符琼树赶快接过固定在床板两侧的竹把子说:“太顺,骂你一句就不行啦,孩子气甚浓,不可以也。”
  何太顺说,老子想休息一下,故意说的哩。

  符琼树说,大家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在山坡上,他们解开衣服,让山风夹着冷气掠过胸膛,太阳成了红色的桔子剩下一半挂在天边,远处黑黝黝的山顶浮着白雾。
  山高林密,既安全又危险,说不定有狼和虎哩。常守田主张翻过山到村里过夜,刘冬却主张在山上过夜。大家争着说,下山去休息。符琼树说:“海南是没有狼的更没有老虎,当然最好是下山休息,好处是可以找个老乡弄点饭吃,而且在这深山里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
  先遣连又一路拉开队伍下山。下山的时候,路已经看不清了,何太顺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引路。
  夜黑得路面好似发青,罗三更说,路是黑的,怎么会是青的,石龙说,是人的脑神经在作怪,实质是人体虚弱的表现。

  天幕深处有几颗星,四周有黑色云朵纠缠着它。远方传来隆隆的炮声,身边高得直插天空的树木,随时有倒下的可能。石龙头部碰上树木,痛得“哟”一声叫起来。柳北望双脚发软,漆盖时刻有弯到地下的可能。山风从山脚吹上山顶,草丛顺势往后倒,而他们却热得想解开衣扣。
  躺在担架上的苏小兵有点不好意思,一会儿对石龙说,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下去吧。一会儿又对罗三更说,你放下我吧,走不了路,死了好了,拖累你们,该死哩。
  刘冬在一旁说,小兵,你镇静点,我们很快就下到村里了。
  日期:2011-03-10 09:36:29
  符琼树也说,快到了,不要胡思乱想呢。

  这时有四个战士抢着抬苏小兵。罗三更和石龙趁机在路边拉了一泡尿。
  战士对苏小兵说,咱们战友一场,患难与共,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我们。不把你送到三亚医院去,我们活着回去也没脸见首长和战友呀。
  另一个战士接着对苏小兵说,你的伤痛也是我的伤痛。我能照顾好你也是我这个战友的责任啊。你看看我们这几人想得到的都做到了,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你说是吗?
  苏小兵再也不吭声,只是在黑暗中抽泣。
  何太顺走上来说,你们不要说话了,我要诗朗诵了。
  常守田笑着说,乌鸦也会唱歌,奇迹哩。

  何太顺不理睬常守田讥讽,一扬手中的树棍子,朗诵道:
  啊,黎明你快降临吧,
  万物之灵在欢呼,
  因为你身上放射出太阳的光辉。
  罗三更没等他念完最后一句就说,这是什么鸟诗,三句半也不像,都是胡编乱造的。
  常守田说,咳,乌鸦嘴里唱不出男高音。
  何太顺说,你们象敌人一样攻击我,围剿我啊。好啦,以后我再也不给你朗读好听的诗了。说完,像大诗人般一扬手中的木棍,又朗声道:“啊,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就要来到,从此以后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符琼树说:“这首诗你是从哪学的,为什么以前没听到过你朗诵?”
  何太顺说:“这些诗是我从新兵连那里学到的,听说新兵连的指导员是陈毅总司令的警卫员,喜欢写诗。现在看到海南原始风光这么好心里禁不住就想起诗来。”
  他们又说又笑入了村,很快又找到了房子。
  房东是个老人,很难猜出他的年龄,他右手缺了一个手指,身上披着黑色棉大衣。对他们很热情,主动介绍说,村里有三十多人,女多男少,老多小少,村前几百米远的山上就有土匪活动,这些土匪经常下村里来抢东西,见什么抢什么,连锅铲都要。村里人苦呀,缺衣少衣呀。
  符琼树悄悄告诉大家,要提高警惕防止发生意外。

  老人招待他们吃蛇。这是刘冬给了老人两万块钞票的结果。
  蛇不是上山抓的而是从鸡笼里拉出来的,有胳膊粗,花斑斑的,老人说是莽蛇不咬人好吃。老人的动作很干净,用刀砍去了蛇头,再用开水泡去了蛇皮,然后把砍成一节节的蛇肉放进很大的瓦煲,配上黑树根,(实际是叫胡椒根),老人低着头点燃了柴火,在火光的映照下,大家看到老人满头白发,连胡子也白了。
  符琼树把房子里外都观察一遍,没有可疑的迹象。他很纳闷,村庄老人多,而他们总是遇上姑娘,从老人的口中了解到,村里大多是五保户,独身的老人占了大多数,为何还有不少的姑娘呢?原来这个村庄因为包庇琼崖纵队的交通员被国民党军队炮轰过,村里的房子倒了不少,很多人都死了,活下来的是当天上山砍树的老年人,如今都成了五保户,村里的姑娘这天恰好到另一村庄做新娘的伴娘去了,所以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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