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德山说着一脚把马振水的三轮车连同上边的麻包一起踹到到路旁的臭水沟里去,马振水大惊:“哎呀,你……”
阚德山拽着他说:“走,他妈的咱也不干这了,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去!”
马振水惶惶然坐到阚德山的“蓝鸟”车里,听到他给张广文打电话:“广文啊,我把振水找着了。今晚上吃你啊,完事找俩小姐给振水开荤,人家可还是处男呢!”
电话那头张广文此忙不迭地说:“好!好!咱望湖春酒楼集合,完事儿K歌去。”
阚德山撂下电话骂道:“这小子势利眼!我卖菜那会儿他已经提副厂长了,那时候碰见他爱搭不理的。后来老子起来了又猛巴结。天天找我说要请客,一直懒得搭理他。”
张广文做铸造厂副厂长时,靠阚德山帮忙做成深圳的那笔外汇买卖,为企业增收不少,受到市经委的重视,随后被提拔了做厂长。阚德山从深圳回来后,张广文成天想办法往一块凑,只是这会再约到阚德山却没那么容易了。他绞尽脑汁,终于摸到了马振水这张牌。
第一杯压惊酒刚喝完,张广文就迫不及待地对阚德山说:“山子,下一步就是铸造厂改制了,我惦着把它啃下来,这事还得你帮忙。”
阚德山说:“你的事先搁一边,先说说振水的事,你现在掌权,给安排一下吧!”
张广文对着马振水说:“这事我想好了,你先到厂保卫科,我给你弄个副科长干干,怎么样?”
马振水大喜过望地说道:“让你为难了,要是真有这一天,兄弟感恩不尽。”
阚德山噘着嘴说:“不行,振水多大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也得弄个副厂长吧?再说了,这是自己人,早晚帮得上你!何必放着河水不洗船?”
马振水刚要开口,被阚德山拦住。张广文为难地说:“不是……山子,我那好歹还是市属企业,我权力再大,副厂这一级最后也得经委批才行,除非……”
“除非什么?”阚德山盯着他问。
张广文“讪讪”地笑道:“除非趁这次改制的机会把厂子弄过来,真正咱自己说了算!”
阚德山皱眉道:“你那破厂子净资产有多少?”
张广文答:“不会少于两千万。我加大了亏损和折旧,再把应收货款部分算作死帐给核销了,这样前勾后抹上赅下欠的一捣鼓,会计事务所也就能评估个七八百万出来,到时候国资委资产复核评估时,你帮我过关就行。”
张广文眼瞄着阚德山,见他光吃菜不吭声,把头凑过来小声说:“我厂里小金库还有大几百万能动,你再帮我凑几百个,咱俩把它买下来得了!这厂子要是个人干,没有退休职工拖累,不但不会亏损,每年盈利二三百万那是玩一样,三年保证把本拿回来。”
阚德山继续吃菜。张广文接着说:“最重要的是厂区这一百五十亩土地,当年建厂时才两万五一亩买的,要是用原价折过来,那得多大的增值潜力啊。现在就我那个位置,少说不得十五万一亩了?等十年以后厂子不赚钱了,光卖地就能赚多少?再说,到那时指不定这块地皮又涨成什么价了呢!你想想,一本万利呀!”
阚德山终于开口说:“这事儿你得容我考虑考虑。不过到那时你的先把振水提了。”
“那还用说吗?你的钱,也得找人替你盯着点不是?”张广文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大凡做领导的说“考虑考虑”,那就是答应的意思,只是说话留有余地而已。
这时侯,马振水再也忍不住,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自己出来后,发现这社会变化太大了。老同学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最没本事的也都娶妻生子,孩子都上初一了。就剩下自己三十多了还光棍一条,除了劳改犯的名声,什么也没落下!
阚德山瞪了一眼张广文,拍着马振水的肩膀说:“哥们,别怕!有我们哥俩呢。广文啊,明天让振水到你那去上班啊,事儿干最小的,工资拿最大的!听见没?”
“山子你放心,振水啊,我们哥俩吃饺子,能让你喝汤呀,你说是不?”
阚德山哄他说:“还有你那女人的问题,今儿晚上就他妈给你解决你信不?”
马振水破涕为笑,抹着眼泪说:“算了,人都是一步步赶得,我认命就是了。”
喝完酒,阚德山说:“广文,接下来怎么安排?人家振水还是个‘童蛋子’呢!咱可不能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哦。”
张广文哈哈大笑道:“走,红艳歌舞厅,给振水破‘处’去。”
阚德山掏出手机,边摁边说:“我还得招呼一帮哥们儿过来,你顺便认识一下,里边就有国资委的。顺便谈谈评估的事儿。”
日期:2011-01-06 22:08:24
第二十七章地主婆
九五年那会儿,北方的城市不比深圳,一到冬天的晚上,就像鬼子来了,到处是一副坚壁清野的模样。冷清的中山大街只有红艳歌舞厅的霓虹灯广告闪烁不停。这是河津的第一家歌厅,开张不到十天就已人满为患。K间得提前一天预定,大厅挤不下就到停车场里唱。一个小姐同时要接待好几拨客人。常常这屋里刚陪着新客人喝杯酒,扭头就跑别的屋里陪老主顾唱首歌儿,转眼又不知让谁拽到大厅里跳舞去了。最后连小费都记不清找谁要。那时候为争一个小姐,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是经常的事儿。小姐们天天跑邮局发电报,每每重复着“这里人傻、钱多、速来!”的传奇。
人类对性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有需求就有供给,歌厅作为一个行业,从南方传过来是必然的事。而其对河津这座性压抑了几十年的北方城市的冲击之大、范围之广,则更是显而易见的。
中国人最善于把事务的表象和本质剥离开,这样大家就都找到面子和退路,就如同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如果说当年的歌厅就是盗版过去的春楼,那后来衍生出的好多美容院、洗脚屋一类,则更是说不清楚亲爸爸是谁的混血了。
河津的女人们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自己男人又唱又跳地熬那么晚回来,其实是为了往别人的球栏里射门。于是大惊失色。对于女人来说,自己男人“公粮”越交越少,“余粮”越卖越多,而且卖“余粮”还得倒找钱!那真是天底下最不划算的买卖。女人不止损失了男人的那点高蛋白,还有家里的真金白银和自己的地位。这才是最不能容忍的。
黄脸婆们经常通过跟踪男人的方法来歌厅锁定“狐狸精”的目标。结果男人为了女人而打男人,女人为了男人而打女人,一地鸡毛!
张广文挺会来事儿的,提前把包间和小姐都定好了。还讲好了双倍小费,人员定岗。就是亲爹来了,也不能再见!
阚德山上车后仍继续给死党们打电话。当时的他的交际圈层级并不高,每晚吹哨集合的有六七个人,大都是工商、税务、公丨安丨、反贪“大沿帽”里的科、处级干部。大家互通有无,不管谁那儿有人请客,定会叫上其他几个作陪。做东的若是个私企老板,还巴不得多交几个官场朋友,若是托人办事的苦主,打掉门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大家因此顿顿有酒喝,天天有妞泡。
阚德山称这个小组织为“野狼团”。大家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每天一到晚上,这帮人眼睛都是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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