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痕迹——我的苦难童年》
第4节

作者: 岁月痕迹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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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一个全劳力每一天工分,只值人民币八分,最高也就是一毛钱。我当时在队上给我评的是八分,就是每干一天的农活,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就是六分四厘。这只是往下的一小部份工作,还有冬天,要大修水利和梯田。冬天修大在田真是太幸苦了,我记得那些社员经常用很大很粗的针穿上线把自己脚上风吹裂开的口子用线裢上。那开之不尽的大队会议,随时传达的毛主席指示和党的政策,我记得我父亲每天白天劳动安排生产,晚上还得到大队去开会。有时我们都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我父亲还没有回家。

  每天我不知道他舍时候出门,但天亮吃早饭上工前,他就从山上挖了满满的一背篓树楮子回家了,每次他回家把满背缕的柴圪垃哗啦一声倒在地上,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好像在说,我回来了,你们也该起床了。这时我还在热呼呼的被窝里,心里想,我父亲真伟大,真幸苦,他从来不叫我们起床,但我们听到这一声,家里所有的人很快都起床了。为了盖新房,全家都行动起来,我父亲是主角,起五更睡半夜,长途担脚赚苦力钱,(当时人们把用篇担,用双脚长途挑运货物称之为“担脚”)从我家到县上,到西安,来回长达二百多华里到八百多华里的路,用篇担挑着一百五十多斤重的棉花、食盐、花菽、白糖、草鞋或者是药材,来回走路三天到十天,能赚七元到二十多元。

  记得我在十五岁左右,有几次我和我父亲,还有我的同学,一起在公社供销社,领到八十多斤重的树条子,分成二捆,用篇担绑在两头儿,在家准备一些干粮,(干烙馍和蒸熟的红著)从公社出发,当天只能走到邻近的公社,大概走了三十里路,天就黑了,我们只能在路边店住,一晚上是二角钱,住在店里的二楼上,楼板是木板做的,晚上睡觉,身子底下是一床用芦苇编成的凉席,身上盖的是长年不洗谁来谁都盖的破被子,里边有很多跳蚤和虱子,被子的味道就更是难闻至极,那时的人,根本没什么要求,挑着那么重的东西,到了晚上只要有一张床,倒下就能睡。


日期:2010-07-01 21:16:23

  但我记得那床被子的味道特别的大,我根本不敢把它往嘴边上靠,只能放在脖子以下,那个枕头就更是无法形容,枕头上的油垢好像是用油漆油过一样,黑亮、黑凉的,热天有蚊子,冬天冷的根本睡不着,可以想象,春、夏、秋、冬,那么多人、路过这里在这里睡觉,他们都是挑着那么重的东西,跋山涉水,晚上带着满身的臭汗和一双臭脚,不洗澡、不用水擦身子就这样睡觉,这个被子和枕头能不脏吗?店里不管饭,第二天早晨天没亮,我们就得出发,睡一晚上,第二天马上就上路,体能根本不能恢复,第二天的路,更是难走,全是上山和下山,路有不好,上山上不去,下山两腿发软、颤抖不停,篇担又不能放下,我当时咬紧牙齿,挥身用劲,但也撑不住,我终于滩倒在地,坐在地上无助、无奈伤心的大哭,这时我们一起上路的其他大一点的同学上来按慰一下我,就赶紧往前边走,去告诉我的父亲。我父亲听说后,放下他的担子,就回头来找我,他回来后,看到我坐在地上哭,他说了句,下了山马上就快到了,坚持一下,说这话时我看他的眼睛里也包满了泪水,说完他就把我的担子往他肩上一放,舍也没说,就往前走。到了县上我的双脚全部都是血泡,这一趟来回三天,我只能赚到二元五角钱。那时我想,我的父亲常年经常这样来回的跑,他是怎样的苦,是可想而知了。

  我妈无论春、厦、秋、冬,天天织布,三天能织一匹布,每匹布能赚手工费二元五角钱。那时我们家,好像是一个小工厂,织布可以说:从种棉花、摘棉、晒棉花、弹棉花、搓棉花捻子、纺线、拐线、浆线一直到织成坯布,都可以在我们家完成,这中间最大的工作量,就是纺线和织布。纺线主要是我的婆婆,她每天白天和晚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那里纺线。我妈每天除了做正常的家务以外,早晚都是坐在织布机上,用她的双手把那装有线穗的织布梭子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不断的、还要准确的这样重复着,两只脚还要不停的上下踩踏,并且要高度的协调,这样才不会断线和掉梭子。那台织布机就放在我们和邻居共用的堂屋,没有窗子,没有风扇,更没有暖气,只有共两家人共同进出的一个大门。这台织布机,离大门只有不到二米的距离,我妈是背对着大门,她在织布机上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一座就是七八个小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以想象,在热天要忍受酷暑和蚊虫叮咬,在冬天要忍受无法躲避的窜堂风,和凛冽刺骨的寒风。就是一个机器人也抗不住这样的连续劳累,况且那时在生活极度困难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能不患病吗?


日期:2010-07-02 23:20:22

  我婆婆每天起床就座在打草鞋的木架子上编草鞋,她的手很快,别人通常每天编十双,我婆婆每天可以编十五双,每双一等草鞋可以卖五分钱,十五双就是七角五分钱,我放学回家,星期六、星期天,我就帮我婆婆清理龙须草,用棒槌锤打龙须草,(编织草鞋用的专用草)除此之外,我还要用手擦草绳,一天快了能错一斤,每斤能买二角五分钱,星期六和星期天,我就和同村的孩子上山去挖药材,能吃苦,买力挖,运气好,每天也能赚到三角钱,我还要负责上山寻猪草喂猪和刮青草喂羊。

  家里有两只羊,羊每天要吃草,所以在我上学的时候,羊是没办法放到山上去的,总要头一天把第二天的羊草刮够,星期一至星期五,每天都是这样。有一天我在刮草的时候,草丛里有一条很长的蛇,我没有看见,这只蛇突然顺着我抓草的左手,一下子窜到我的肩膀上,好在它没有来得及咬我,我当时右手拿着链刀,正准备狠劲的往下刮草,这时一吓,就完全失去了平衡,这一刀狠狠的刮在了我的左腿肚子上,当时我只感觉腿肚子凉了一下,没有丝豪的疼痛感觉,放下链刀跑出草丛时,蛇己经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时我一看,我的腿肚子上刮开了一个很大的月亮形的大口子,满腿满脚都是血,我就赶快回到了家。

  说起上山寻猪草,还有一段最危险,让我最心痛和终生难忘的事情。有一个星期天,我和同村的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邻居,他们比我大四岁,还有一个就是我亲大姑的大孩子,我表哥,他比我大两岁,他人很老实,和我的关系也特别的好,人也长得很英俊。四个人中我是最小的一个。我们出门时并没有想到走很远,由于寻猪草的人太多,地方又小,没那么多的猪草给我们寻。

  大家都很着急,在这时,我忘了是谁提议去很远的后山上,偷人家私人山坡玉米地里的苟叶,(一种可以喂猪的木本树叶)没人反对,大家都同意。很快我们就到了那块玉米地,真兴奋,半边山的玉米地里,到处都是鲜赖和茂密的苟叶,我们挑最近、最好的苟叶,三下五除二,各人都把自己的挎蓝,装的满满的,我们到玉米地坡底的一个深沟里,用荀条腾来加固超高的挂蓝,就在我们快绑好时,突然从山顶山传来很多人大声的喊叫,他们喊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听到这个声音,他们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就开始把挂蓝里的苟叶往外掏,准备背着空挂蓝逃跑。这时一块蓝球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重重的砸在我们四个人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大家吓的魂飞愧散,他们头顶着空挂蓝,拼命的往山下跑,当时那两个大四岁的孩子,早跑的无影无踪,我表哥也准备学他们,把挂蓝顶在头上,往山下跑,我就劝我表哥别跑了,能有多大的事,一挂栏树叶他们要给他就是了,又不是杀人放火。

  我知道那边往回走的山路非常危险,有一段路,叫跃子翻身,就是说鸟从那里飞,都要翻身才能飞的过去,人从那里走稍不留心,就会跌入万丈悬岩,造成粉身碎骨。我表哥不听我的,就跟着他们拼命的跑。他们跑后,我一个人把挂栏的里的苟叶,用腾条捆好,背着它慢慢的开始下山。这时听到山上一个大人再喊,别追了,一个娃子从岩上滚下去了,好像挂在岩石上一个树杈上,我当时第一感觉,该不是我表哥吧,他平时就胆小,做事比较本,他年龄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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