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1-16　01:30:35

　　那晚之后能有半个月时间，欧阳炳没来过督察室，偶尔在大楼里碰到叫声“秘书长”，他也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
　　这叫我心里有些发毛，这期间“二世”传呼过我两次，我都是溜到外面的公用电话回话的。
　　第一次她追问我说，单晓斌事后怀疑是你范同学做的恶作剧，故意拿花整蛊他。
　　心理专家就是能看透人。我打死也不承认，厚着脸皮反问，这不是给别人的媳妇暖被窝吗？我范同学凭什么啊？敢做不敢当还栽赃陷害，这搞心理学的是不是心理太阴暗了？
　　同时我恳切地向老师提出要求，这种诬陷千万别让欧阳秘书长知道，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刷不清。
　　老师反问，我凭什么告诉他“老炳”呀，那晚被他踩了好几脚，到今天脚面还疼着，会跳交谊舞吗他？
　　于是我就汤下面说道，知足吧，张老师，我们欧阳秘书长可从不主动邀请女士跳舞的。
　　女诗人忽然粗鲁起来，大叫了一声“我呸”，就他“老炳”那点舞步伎俩有胆子邀请吗？我啊，那晚上也是脚底发痒，也不好太冷落了秘书长，就搭上他肩膀跳了几圈。
　　第二次她问起那首诗，以她诗人的敏感度，觉得像“老炳”老气横秋的样子是写不来那样娇柔之句的，好象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在做针线活。
　　所以，女诗人又怀疑到范同学身上。
　　我“噗嗤”一笑道，张老师，我要是有那灵感，在学校时就直接向您抒怀了，何必给别人当枪使。
　　女诗人接下来一个问题十分低俗：“老炳”的妻子你见过吗？
　　我说，我进机关才几天啊？只听说在电视台当副台长，搞新闻出身的。
　　话里话外，我发现女诗人跨越性思维已伸进秘书长的后花园，节奏未免太快了点。
　　我心里始终有个疑问，两个人民教师都能看出破绽来，老谋深算的秘书长是否也把范科员的小伎俩洞穿了。
　　俗话说，做贼心虚。范为心里很不塌实了。
　　可回头一想，人民教师的疑心起源于范同学的狡黠，而范科员在秘书长眼里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爬虫，就算浑身起毛也不敢朝他秘书长身上瘙痒儿。

　　总之，小爬虫前思后想，总觉得“送花”一出剧有些节外生枝，弄巧成拙了。
　　性格决定命运，我的命出自草根平房，现如今蜷缩在政府大院里不能被动等着“运”的眷顾，只要有一线机会都得主动出击。
　　反正在女诗人的生日里我出击了一回，是否带来“运”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日期：2011-01-16　18:41:59

　　这些天我呆在督察室里忐忑着，而崔志刚每天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腰间BP机响得更明快了。

　　前天市委组织部已完成对他的考察，在考察组面前接受单独谈话时，我给他的评价很高：工作认真负责，生活严于律己。
　　组织程序走完了，崔志刚很快就是市委政研室副处调研员，就差最后任命了。春风得意的崔志刚欣然接受了督察室同志们提前设宴送行，用主任魏尚文的话来说：市委领导都很忙，等你上任了怕没时间搭理我们了。
　　撒迪知道崔志刚爱上“翠湖楼”，下午就打电话约订了晚上饭局，主任进来时，他请示出席名单，说订了一间大房。
　　魏尚文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当家人的身份暂时忘却了，他问崔“调研员”：
　　“崔处，除了我们督察室，你看办公厅里的人还邀请谁？”
　　一听“崔处”，大家都有些不习惯，但崔志刚却当仁不让地“恩”了一声说：
　　“叫上秘书处的夏忠吧，他可是跟我同一年进办公厅的，当年可是同住一个宿舍的难兄难弟。其他领导都很忙，我就不敢惊扰了，欧阳秘书长我来给他电话。”
　　魏尚文点点头说：“好，就按崔处的意思办。小撒和小范你们俩提前半个钟头下班，先上那边准备一下，别忘了点上崔处最爱吃水鱼。”

　　朱大勇这时候起身给主任敬上一根烟，讨好地说：
　　“主任，崔处这一走，他的办公台……”
　　“留给你了。唉，志刚这一走，最抓心的就是我了，往后这督察工作该咋办啊？”
　　魏尚文环顾了一眼督察室，失望地叹了口气，好象这一屋子人除了崔志刚，都是散兵游勇，缺胳膊缺腿的了。

　　崔志刚的办公台是个大班桌，靠在老板椅子上一看就是这办公室的最高首长。朱大勇关心的可不是多出两尺的办公台长度，而是后来者。听魏尚文这么一说，武警老兵顿时来了精神，回头冲崔志刚下起了“挑战书”：
　　“崔处，自打我进督察室还没见你端过酒杯，今晚你得破例，以后跟上市委领导了，我怕就没机会跟你碰杯了。”
　　“大勇说的是，今晚大家都要多饮几杯，共贺崔处高升。”
　　魏尚文笑着出了办公室。
　　司机开着面包车送我们去“翠湖楼”的路上，随口问撒迪：
　　“欧阳秘书长不是一直不肯放人吗？这次怎么轻易就让崔科走了？”
　　撒迪抽着烟说：“我也纳闷。上个月崔科私下走动想调离工作被欧阳秘书长知道后，把他叫进办公室训斥了半个多钟头。市委调研室因为此事还跟市府做过解释，最终没被调走，怎么说变就变了。”
　　我插口道：“市委调研室可是领导的高参，别看只是副处调研员，权力可不在咱魏主任之下，换了我也巴不得尽早升迁呀。”

　　撒迪在副驾驶室回头瞥了我一眼：
　　“范为，你刚来督察室，根本不了解情况，魏主任可不是危言耸听，没了崔科，就咱那几杆破枪，督察谁去啊？谁也不买帐的！”
　　我自作聪明地说：“直接提拔为督察室副主任不就结了，按在科级位置上又不放人，这不是把公鸡憋得想下蛋吗？”
　　撒迪乐了，鼻子一“哼”道：“你范为给挪个位子啊？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说这些哪。”
　　司机摇头说：“范为啊，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们崔科的来路吧。”
　　“小心开车，都少说两句。”
　　撒迪说着向窗外吐出一口浓烟，咳嗽了几声。
　　六点半左右，督察室的人马都聚齐了，包括夏忠也夹着包儿到了位，紧挨崔志刚坐着，心情好象不大好，一直闷头抽烟。
　　冲着门的主位一直空着，大家都在等着最高首长——欧阳炳。
　　魏尚文不停地看着表，显得有些焦急，另外两个副主任也有点魂不守身似的，眼睛老往门边瞅，惟有崔志刚悠闲地品着茶，时不时还低声跟夏忠说着话，他笑得星光灿烂，而夏忠一脸愁云，偶然才挤出一屡苦笑迎合着昔日的宿友。
　　“志刚，要不要过去接一下欧阳秘书长？”魏尚文问。
　　秘书长的坐骑平常都被崔志刚占用着，主任担心秘书长又要“打的”过来。

　　“魏主任，你就放宽心吧，他自己说不用接的。”从不抽烟的崔志刚也点上了一根，吹着不着路的烟雾满不在乎地说。
　　魏尚文眉头猛然间紧锁着，大家听着都怪刺耳的，因为都习惯叫“主任”，偏偏他崔志刚开始改口安插了一个“魏”字。
　　又过了能有半个钟头，撒迪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汇报：
　　“主任，欧阳秘书长的爱人也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