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8-20 21:39:33
啥也不说了,闷起儿壳整
莽哥让这事一闹,睡不着了,看看天色尚早,也不敢走出山林,吃了几块野猪肉,梭下大树,找了块平整的空地,练起了拳脚。一直等到天色将晚,才走出山林继续往南,依然是尽往那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越走,山越来越多,都不高,却也非鸡公山、碉堡山之类可比,林越大越密,有的时候,走上一、两个晚上碰不到一个村子、甚至一家住户,也是有的事。
这样走了将近两个月,来到叙永(现在属泸州)境内,这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人烟稀少。这时的莽哥,衣服二十多天没有换过,虽然不显破烂,却是脏得不成样子,脸上、颈子上更是又黑又脏——路上也有水,他是故意不洗的——头发又长又乱,像个鸡窝,整个人看起来,就跟讨了几十年口(要了几十年饭)没得啥子两样,即使是张耗儿、彭三娃他们和对面他走过,也不一定认得出他来。有了这身掩护,莽哥也慢慢的大胆起来,大白天也敢往村里去了。
这天,大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晒得人懒洋洋的直想打瞌睡,莽哥躺在树林中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朝远处一个山村走去——天气越来越冷了,他要找个地方偷身棉货穿。
村子在半山坡上,稀稀拉拉一共二十来家住户,莽哥摸进村子,找到一、两家晾着衣裳的,但家里都有人,不好下手,只得顺着一条小路爬上一个斜坡,来到另一家住户。这户人家才翻盖了房子,屋顶的麦草还是新的;房子前后都是山坡,小路从房子后面横着过去,斜斜的向山顶而去;房子前面的坡势较缓,被房子主人开垦出来,用竹片插了一圈篱笆,里面种着白萝卜,萝卜已经长成,半截露在土外面,很是喜人。莽哥透过篱笆空隙往里一看,心里大喜:只见屋檐下晾着一趟衣服,其中有几件大人穿的袄子(棉袄)棉裤,这正是他需要的,便小心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发现团转(周围)都没得人,院子里也清风哑静(形容安静)的,这才轻轻弄开篱笆,走进院子,见房门上挂着锁,便放心大胆的来到屋檐底下,收了一身袄子棉裤套在身上,有点大,但也不要紧,将就着穿就是了。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唔的一声,从旁边的鸡窝边窜出一条大黑狗,朝莽哥猛扑过来;莽哥一闪身,抬腿就是一脚,那黑狗避开,却不吠叫,只是盯着莽哥,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莽哥当贼娃子那么多年,当然晓得会叫的狗不咬人,这条狗正是咬人的狗,但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双眼紧紧盯着黑狗,只盯得一阵,那黑狗突然呜咽一声,垂下头,夹着尾巴跑回鸡窝边去了,像是看到极其害怕的东西。原来他有一项奇技,不管再凶再恶的狗,看到他,没有一条不跑的,张耗儿他们笑话说他命相太凶,连恶狗也害怕。
莽哥出了院子,顺着竹篱笆往房子后面走去,没走几步,却听见篱笆边传来咯咯咯咯的声音,回头一看,清口水都流下来了:篱笆边一个肥大的鸡公(公鸡),趾高气扬的领着几个鸡婆(母鸡)正在觅食。莽哥上次吃肉还是在半个多月前,现在肚皮里一点油水都没得了,嘈(馋)得清口水直冒,见了这送到嘴边的肉,哪里肯放过。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拴着钓鱼钩的线,鱼钩上挂着一颗苞谷,四下看看,依然不见人影,把苞谷扔到鸡群面前。那鸡公是养惯了的,根本不怕人,看见吃食,几步上前啄在嘴里,莽哥轻轻一拉,鱼钩便钩住鸡公的嘴角,不等那鸡公叫唤,一下扑了过去,抓住它颈子一拧,塞在袄子底下,若无其事转到房子后面,顺着小路向山顶走去。
日期:2010-08-20 21:40:39
快到山顶时,小路边的一块土里,一个妇女正在收拾锄头、背篼,准备回家,还有个四、五岁小娃儿,正坐在土边上搓泥巴耍,妇女朝莽哥看了几眼,突然问道:
“做啥子的?”
原来这个妇女正是莽哥偷袄子棉裤那家的女主人,见莽哥身上的袄子有些眼熟,像是自己男人的,忍不住问了一句。莽哥哈哈一笑,道:
“偷东西的。”
说完,转身向山顶跑去,后面传来妇女惊喳喳(指惊声尖叫)的喊声:
“抓贼(音zui。)啊,逮贼娃子哦——”
莽哥本来年轻力壮、身手灵活,这几个月来,不是上山就是下坎的,这山路已是非常熟悉了,村民们听到喊声撵出来,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莽哥把偷来的鸡公提在手上,一口气翻过山顶,趟过一条小河沟,又一路狂奔翻了三个山头,确信村民不可能追来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晚,一弯半月悬挂空中,四周除了几只秋虫的哀鸣,一片寂静。莽哥站在山坡上,借着清亮的月光举目四望,除了黑黢黢的山,和莽莽的密林,看不到一点灯火,晓得这周围团转都没得人,便放心大胆的找了一块空坝坝(空地),脱下偷来的袄子(棉衣)棉裤,放在一边——将才一阵猛跑,又穿着袄子棉裤,早跑出一身臭汗来——用石头堆了个简易灶头,找了些枯枝败叶,准备烤鸡吃。
日期:2010-08-20 21:41:34
莽哥哼着小曲,兴头蓬蓬(兴致勃勃)的埋头收拾鸡公,突然,几只夜鸟嘎嘎叫着,从头顶飞过,紧跟着又是一只野兔跑出来,从旁边跑过去,莽哥连忙丢下鸡公,撵了几步,野兔飞快的钻进树丛里不见了,四周很快重新恢复了寂静。莽哥连呼可惜,收拾完了公鸡,正准备点火,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顿时哈(傻)了:前面两丈远的地方,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正瞪着自己,仔细一看,发现月光下,几只像狗一样的野物,在那边焦躁的来回走动。莽哥忙向团转(周围)一看,前后左右都有,心里不由叫苦:遭(惨)了!这回真遭(惨)了!碰到狼群了!他这一路来,碰到过黄鼠狼、野兔、狐狸、甚至干黄鳝(蛇),上回碰到一头大野猪,还让他吃了猪肉,但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狼,更不用说狼群。狼的凶残和狡猾,他早有耳闻,也是听老人们说的。现在啷个办?莽哥丢了手里的鸡,下意识的抽出短刀,紧紧握在手里,眼睛朝四周望去,心里打着算盘:狼不会上树,但最近的大树也在自己身后大概两三丈远的地方,根本跑不过去,而且那边也有两匹狼守着。他之所以选这块空坝坝烧鸡,本来是怕火星子点燃地上的树叶,烧起来不好收拾,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绝地——先前碰到野猪时,他还能跑几步,现在连跑的机会都没得了。
狼群来回小步跑动起来,慢慢向莽哥围过来,一匹领头的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其他狼也跟着嚎叫起来。莽哥吓了一跳,晓得狼要进攻了,一旦让狼先发起攻击,这十一、二匹狼蜂拥而上,自己肯定遭撕成碎片,于是把心一横,莽性上来,决定先动手,就是死,也要弄死它两匹垫背!他以前没有跟狼打过交道,和狗打的交道却是不少,晓得狗的习性:你越怕它越凶,你要是凶起来,它说不定夹着尾巴跑了,不晓得狼是不是也是这样,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总是要告一哈(试一下)才晓得。主意打定,莽哥突然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块,朝前面最近的、也是最大的那匹狼狠狠砸了过去,跟着大喊一声,举起短刀,向前面的狼群冲去,前面那几匹狼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莽哥冲了几步,却突然转身,正好身后一匹狼高高跳起,朝他扑过来,莽哥一矮身子,到了那匹狼的肚皮下面,右手短刀一挥,在它上划了一条大口子,给它来了个开肠破肚。紧跟着脚下一滑,躲开左边一匹狼,抬脚狠狠踢在右边另一匹狼的腰杆上,没想到背后一匹狼扑在他背上,伸嘴来咬他的颈子。莽哥情急拼命,反手抓住狼的颈子皮,身子一弓,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一甩,一匹几十斤重的狼,被他甩出好几尺远。将(刚)把这匹狼甩出去,就感觉到左边脚杆(小腿)一阵钻心透骨的痛,一匹狼已经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脚杆上,莽哥双手握刀,一刀插进它的脊梁,没等他拔出刀来,又一匹狼扑了过来。莽哥这几下,无不是拼尽全力,此番脚杆遭咬住,又被这匹狼一扑,再也站立不稳,倒在地上。这匹狼扑倒莽哥,张开血盆大口,便来咬莽哥的喉咙,莽哥丢掉短刀,双手掐住这匹狼的脖子,使劲撑住,不料大腿和腰杆上各遭咬了一口,顿时痛得两眼一黑,再也撑不住,双手一软,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大嘴朝自己喉咙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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