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领导拎包的风花雪月》
第31节

作者: 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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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1-20 14:14:29

  机关谎言的编制不在圆场,而在灵巧,简单而适用,起到四两拨千斤之效。出发点是善意的,动机是维护领导的,即便领导事后知道真相,他也丝毫不怀疑你的忠诚。忠诚并不是靠手握拳头狂呼誓言来体现的,忠诚本身没有红黑之分,也无高尚卑鄙之别。
  狗对主人的忠诚不光是看家护院,也会撕咬向主子挑衅的人。
  我告诉女区长说,其实是我大学里一个叫张蔷的女讲师,也是位诗人,她现在在师大中文系教书,想换个环境,就这样我找了欧阳秘书长请他帮忙。
  女区长说,原来是这样,欧阳秘书长真是热心人。
  随后我将张蔷的基本情况向她做了简单介绍,她说明天就让区人事局跟师大联系,进一步了解情况好安排合适的岗位。
  我忙道谢。女区长说,欧阳秘书长交办的事你就别客气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接着我就打了“二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可能是上食堂吃饭了。

  我挂完电话骑上车就奔着师大去了,欧阳炳交代的事,女区长自然要讲究工作效率,我得赶在翠湖人事局之前先向“二世”透个风,说法要保持一致,维护欧阳炳的低调品格。
  后来因为“单大褂”向付台长写过一封匿名信,致使秘书长夫人开始关注女诗人跟欧阳炳的关系。新闻记者出身的夫人深娴此道,挖掘材料得从源头抓起,自然顺藤摸瓜向女区长查实过女诗人的工作调动情况。范为编制的那个谎言起到了关键作用,消除了女台长捕捉镜头的职业性狐疑。那个谎言经女区长陈述,再由女台长传递,最终反馈到欧阳炳的耳朵里,欧阳炳才释怀了。
  这是后话,届时再回放“新闻记者”一手策划的“绯闻调查”纪实片段。
  到了筒子楼,414号房门锁着,我只好在楼道上等着。这时候,单晓斌出现了,他和几个人穿着球衣,说笑着到了楼道口。
  “范为,你来得正好,我正愁着你从此再不上门来。”这小子猫逮老鼠似的就跟我缠上了。
  我刚好没地方去,就跟他进了楼道最里面的一间宿舍,门一看,一股子范同学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气味扑鼻而来,冲得我直打喷嚏。

  “单老师,干心理这行当的,是不是都爱往床下塞臭袜子臭鞋?”我捂着鼻子问。
  “靠,你直接骂我心理肮脏得了。”他递给我香烟,我摆摆手。
  “范为,张老师生日那天,我真该感谢你,送花让你破费了,尽管你摘去了一朵。今晚上我请客,咱俩喝几口小酒好好聊聊。”他吞了一口烟,又缓缓从鼻孔里吐出来。
  “啥?!不是你送给张老师花的吗?怎么赖到我身上了?说话注意身份,我跟张蔷可是百分百的师生关系。”
  “靠,你就给我装啊。别以为你躲在政府大楼里就是变形金钢没人看透你了,老实交代,那个秃头到底是谁?”

  听到这,我心里“咯咚”一下,按说张蔷不大会透露我们身份的,那天她主动要求对身份保密。
  “你不是有位同学在校党办吗?很不幸的他是我小老乡。”
  同样在高校,一个看门老头尚且对政府秘书长的模样有所印象,而一个青年教师却只当成“秃头”,这是那个年代造就的。那个年代高校里的是师生已不大关心政治话题了,大家对电视镜头的关注大都集中在足球上,国内甲A也不放过,意甲最为红火,一到周末便守侯在电视房里等着“两张一黄”的出现。至于电视新闻,可能就是那个年代开始已逐渐出离了年轻人的视线。
  “单大褂”对“老炳”的兴趣叫我很紧张,当时女诗人怎么就叫出“炳”字呢?你哪怕叫“王大麻子”也好。我觉得这个问题相当严重,得设法消除掉“单大褂”的好奇心。

  原本没工夫跟心理专家磨嘴皮子,但我已决定接受他的酒水。
  “单老师,我们到小菜园边吃边聊好吗?”缓兵之计,实出无奈,吃饭前我必须见到“二世”。
  “叫上张老师一道,晚上小菜园生意红火,我先过去定个位。你继续等张老师,在她面前你可不能说花是你送的。”他也没换衣服,直接套了间夹克衫就出了门。
  我对着他后背嚷道:“我压根就没送过花,说好了是你请客,我从不破费的。”
  又等了十多分钟,敬爱的“二世”才扭着身子款款而至,香汗淋漓的,手里拿着羽毛球拍子。我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老远就叫着:
  “我的姑奶奶哎,您总算回来了,火烧眉毛哪。”
  “范为,怎么又是你?大惊小怪的,又要补考了?”她掏着钥匙,好象不太欢迎范同学。
  我刚想说明来意,她先端上水壶和脸盆去了水房,把我给凉在房间里。

  出门时扔下的一句话还算有些人情味儿:
  “开水我要洗脸用,就没茶水招待你了。”
  过了能有半个钟头,她才姗姗回房,我呆在她房间里坐立不安。
  再急也要先报喜后报忧,比CCTV讲究职业风范。
  “张老师,调动的事快了,单位是翠湖区文联。”

  她先是一愣神,继而摇头道:“我就是跟老炳同志随口那样一说,怎么他当真了,还真想把我从清贫的讲台上搬走呀?”
  我立马慌神了,舌头也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
  “那……那天,在小菜园……你……你不是……”
  “没错,我跟你也说了,可那叫对生活无奈的发泄方式。你们也太没品位了,拣了黄瓜就当西瓜啃了。”
  我草,什么人这是?!我当时郁闷得真想一把把眼前的女诗人推出窗外去,让她彻底从生活无奈中解脱出去。
  诗人的思维太他娘的虚无了,居然拿发泄当品位,那排便岂不成了人世间最高尚的奉献?

  “这……这不是……热水袋给冰块当枕头了吗?两头……不知冷热了……”情急之下,范同学胡乱比作着。
  “二世”“扑哧”一笑:“范为,我怎么发现你对我的关切有些过分热情了,该不会是领了老炳的旨意吧?”
  “秘书长还不是爱才嘛,觉得把您放在文艺战线上发光放热位置最适合,粉笔讲台站得再高也是灰色的。不是我说您,您的诗字列行间都沾满了忧伤情调,这都是粉笔带来的灰暗,旁的不说,您就不想对自己诗歌创作有所突破吗?眼下是多好的机会,一脚踏进文联就等于进了文艺农场,种菜得菜,种豆得豆,信手拈来,再不会出现像范为这样的文盲猫在课堂上干扰您的视线了,您再也不会为了职称瞧那帮老学究的脸色了,还有啊,您也从筒子楼里解放出来了,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您不觉得学校捆绑住自己创作源泉了吗?综上所述,您必须得调动工作,欧阳秘书长早过问了此事,翠湖区政府一位副区长亲自办理,明天区人事局就要上师大来了解情况。您只要一点头,创作灵感就当迸发出来了,不为别的,就为像欧阳秘书长那样的铁杆诗迷也值得挪挪位置,树挪死,人挪活嘛!”

  我成说客了,向“二世”泼洒着口水,就差跪下央求:小弟的命根子就握在您手心了。
  “二世”一时保持沉默,似乎被说动了。
  就在这当口,电话响了。
  “你怎么知道范为在我这?上小菜园?那好吧,少喝酒啊,别到时候又撒酒疯。”
  “二世”一搁下电话,我就接茬说上了:
  “单晓斌开始怀疑欧阳秘书长的身份了,反正已知道我在市政府工作。”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那人啊最怕当官的,小小的系主任他见了都点头哈腰的,是不是心灵太脆弱了?”“二世”没放在心上。
  “问题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欧阳秘书长的真实身份。”面对过于朦胧的女诗人,我只能把话点透。
  “这又为何?政府有规定禁止领导进歌厅唱歌吗?”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呀……怎么表达好呢?是怕单晓斌产生误会,我能看出一直在追求您。”

  我的直白并没起效,“二世”疑惑地望着我问:
  “那又怎么样?有什么能叫单晓斌误会的?”
  “老师,您真就不明白?”
  “你都把我搞糊涂了,我明白啥呀?都是你多事,一本诗集整出这么多纠葛!”
  说到这,范同学彻底崩溃了,自己精心打造的舞台顷刻间倒塌了。

  当务之急,重中之重的是“二世”工作调动,至于“单大褂”对欧阳炳身份的怀疑暂且顾及不上了。
  “张老师,这事先放下不说。明天人事局找你谈话时,可不要说出欧阳秘书长,是我跟区政府接触的,您是我的老师,向他们举荐专业人才比较合理。”
  针对这样的主儿,我必须把话说明白。
  “你范为真把老师我当弱智了。再说了,我还没同意调动工作哩。”
  “二世”的态度很暧昧,我先前就她调动工作一事的“主被动”意识分析,被她一搅合,似乎都不成立了。

  范为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定得捎带上“二世”这条肥鱼。
  就这样,我跟“二世”在没达成任何口头协定的情况下去了小菜园。
  范同学切身感受到“单大褂”摆上的一席,已然成了“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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