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织香录:绘龙之卷》
第34节

作者: 六欲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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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13 15:19:00
  “娘子,我事务已毕,该回去了。”龙蒴缓步行来,面上云淡风轻,俊逸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坚毅优美的嘴唇在阴测测的天色里格外鲜明。这般看过去,他眼珠的颜色似乎比大多数人略淡一点,内中隐隐青光流转,散射在光润肌肤上,似乎正合着天上青灰色的层云而动。迎香暗叹口气,忐忑的心完全放下,可算是来了。些许风过,龙蒴身周凛然的寒香袭来,四周似乎变得更静。
  “我……我正看相呢。”鼻端一触及他身上香气,迎香心头似有所悟,也不起身,指着老者,笑道:“这位刘真人好生了得,三言两语就说清我过去未来诸事,你可要也看看?”
  “哦?”龙蒴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在她身后站定,对着老者道:“不知真人可愿给我也看看?”
  自他现身,老者便一直垂着头,此刻才略略抬眼,往他身上瞟一眼,目光却仅划过他眉头,即刻又飞速低下去。这位刘真人似乎不太乐意,咳嗽一声,摇头说不看了,还有事要办,这会儿就走。说话间,人已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收东西,额上慢慢见了汗。身边青年不明就里,看看龙蒴,又看看师父,发现老者浑身都在颤抖,赶紧上前扶住,问师父怎的了,老者也不答话,只顾摆弄物件,却连手也抖了,越是急,越是抓不稳当。青年无法,也帮着收东西,转头朝迎香道:“二位见笑,着实不好意思,师父还有事务,须得离去,怠慢了。”

  “哪有怠慢。”龙蒴笑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好好看顾师父乃是为人徒儿的本分,不过……还有为人子的本分,小公子也该记得才是。”
  青年闻言,肩头霎时一震,抬头看着龙蒴,眼睛里闪过几丝挣扎,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收好东西,扶着老者去了。
  “果然是这老头作梗。”待二人走远,迎香鼻子里哼了一声,摇头道。
  龙蒴不以为意,负手看着别处,似乎另有所思,片刻后,问她道:“这老头同你说了什么?”
  “不通的话。”迎香抿嘴,“不问八字不起卦,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是么?”他想了片刻,摇头道:“我以为像这样能行邪法的人,不会是信口开河。”
  邪法?迎香一愣,赶忙追问。龙蒴却不解释,反问她:“你不觉得这位真人太老了么?”

  老?这么一说,确实是年过古稀的外表,可是,比他更老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这话必定另有它意。迎香自己想不明白,决定也不忙问,倒是那刘真人走得未免太匆忙,身上还在乱抖,莫不是给吓着了?她看看龙蒴,问:“你让他看相,他头也不抬就走了,那般匆忙,简直如逃一般,莫非是看出了你的本相,给吓着了?”
  “呵,他要有能力看出我本相,我即刻就灭了他,还容他走脱?”龙蒴轻哼一声,摇头浅笑。迎香盯着他好看的眉角,只觉那里似乎微微皱起,堆积着一点厌憎鄙夷,疑惑便又如打鼓般响起来。待要发问,龙蒴已道声回去吧,转身而行,她赶忙跟上,心头疑问叠叠,絮絮叨叨地缠着问,他却一言不发,最后实在给烦住了,才说一切自有定论,行恶的总有身败名裂之时,之前赵家那怪物,不也被除掉了吗?

  “你还说呢,哄我它会成为朱菡萏的孩儿,结果不也是没准的事么?”
  “这世间事哪有全然准的。”龙蒴啧了一声,朝她道:“我不过灭了它形骸,再将魂魄固住,投入轮回,至于它会不会托生到朱菡萏肚里,此事不全由我定,关键得赵宣说了算。”言罢,他嘴角弯起,看起来可是少的促狭一笑。
  “呃……这是何意?”身为挂名的娘子,迎香对夫妻之事并无真正了解,自然听不懂他话中调笑,只当这事还涉及什么别的法术,需得赵宣来施展,便继续追着问。龙蒴这下当真无法解释了,干脆一言不发,只当身边跟了只叽叽喳喳的鸟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很快,两人路过县衙,门前站着个小捕快,见他二人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笑吟吟地上来,口内连说好巧,正想往回龙巷去呢,可巧就见着龙公子了,省下这趟奔波。龙蒴看他颇为面熟,虽叫不出名字,但知是何长顺手底下的人,问有何贵事。小捕快称受捕头所托,要给龙公子送封信去。说完从怀里摸出信笺来,恭恭敬敬地递上。
  “信件?”龙蒴微感意外,接过来一看,落款写着个罗字,猜得大约是罗环。他朝捕快道声谢,问此信从何来。
  “昨日来的。”捕快笑道:“昨日中午有队客商从省城来,带着两封信找到县衙,言受人所托而送,一封是给咱们捕头的,另一封给龙公子。因不知这位龙公子住在县城哪一处,烦请转送。捕头本欲亲自送来,但吴大人很快就下来了,事情忙得脱不开身,因此今儿嘱咐我给您送去。”

  “有劳这位兄弟了,确是故友的信件。”龙蒴笑笑,将信收入怀中。给罗环的龙鳞未再启用,想彼此交通信息,确实也只有书信往复。倒不是龙鳞无法再用,而是俗世凡人,过分依仗神通有害无益,罗环既然大仇得报,那么回归凡人之道才是正途,今后好也罢、歹也罢,都是他自己的命数,靠他自己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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