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1-24 20:53:41
留下的有十多个人,集中在篮球场打比赛,我跟贾硕士在一个队,给我们做裁判的正是党校常务副校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万重山。瞧模样50岁左右,个头很高,从身板就能看出是体育爱好者,球衣下面丝毫不见多余的赘肉。就这身段,别瞧上了岁数,跟场上的队员一比较,这个裁判更像个球员。这种比赛就是个形式,吹吹停停的毫无比赛气氛,更别谈什么对抗性了,不过是官爷们花拳绣腿的一种表现,证实自己并非像传说中的撑着腐败肚囊,还能跑动挥汗,酒肉穿肠并没让肌肉松弛下来。
范学员毕业几个月来一直过着“爬虫”生活,筋骨萎缩得太久,一周来的体训让他恢复了往日篮板下的斗志,四肢一旦伸展开来就忘乎所以了,把这当成过去的校赛了,横冲直闯,五分钟不到就撞翻了两位。万校长看不下去了,吹了暂停,口头警告我说动作幅度小点,活动筋脉就行,别当比赛。
跟我同队的贾硕士在跟我近距离传接时也再三叮嘱我跟对方少身体接触。
我哩,总控制不住自己,在跟对方一个小个子抢篮板球时,不小心胳肘碰到了他的嘴巴,小个头“啊”的一声捂着嘴巴倒下,鼻子也青出一块来。
对方队员见我如此不开窍,便将我围住了。那一刻,在我眼前的那几张官脸谱跟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二目圆睁,怒发冲冠,就差挥老拳了。
实际上,他们还是欺负我年轻,若换成贾硕士,就算磕掉了门牙也不大会如此剑拔弩张的。都是有身份的国家干部嘛。
我以为他们是错把我当成党校教师了,其实不然。
贾硕士赶紧上前解释说,不好意思,年轻人动作是大了点,不是故意的,大家消消火。
倒下的那位怕起身来就推搡了两下,骂道:
“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这么横啊?”
贾硕士又忙介绍说,是督察室的小范,刚毕业的大学生。
“原来你就是欧阳炳举荐不避亲的大学生啊,难怪这么牛气。大学生咋的了?这里哪位不是从大学出来的,你以为这是在八十年代,大学生就是香 了?得瑟啥啊你?!”
能直呼秘书长姓名的一定来者不善,我赶紧道歉说:
“对不起,不小心伤着你了。”
那家伙是个得理不让人的主儿,隐沙含射地继续数落:
“别以为有欧阳炳罩着你,你进办公厅才几天啊?这就想腾云驾雾哪?告诉你小子,别太嚣张了!”
“行了,麦局长,这小范又不是故意。”万校长走过来,这才有人过来架着那家伙走了。
那家伙走出操场时还不时回头指点着,骂骂咧咧的。
一场“精彩”的篮球赛就这样暂停了,我都不知道姓麦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细皮嫩肉的一碰就倒,跟个娘们似的你又何必拿篮球作势呢?从对方刚才狂肆的嚣张气焰以及贾硕士的紧张神情能看出身份很特殊,否则像贾硕士那样清高之人不至于冲他陪不是的。
奇怪的是,这等品种显然优良于向警绲那样的人,崔志刚怎么没跟我提及过?
跟姓麦一伙的那几个人在听到督察二字时,便知道了我是欧阳炳的人,态度明显好转,有个还拍拍我肩膀说,好身板,就是老犯规!
后来重新组员继续比赛时,我这个高中锋失去了战斗力,硬实不起来了,怕再放下一位再吼出“欧阳炳”三个字来,叫秘书长打上喷嚏的。
日期:2011-01-24 20:56:42
从球场回到酒店,冲去一身臭汗后,我躺在床上又翻开了教材,也不想着回家了。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的居然是贾硕士和万重山,我忙从床上起身相迎。
贾硕士指着床上的教材跟万校长赞口道:
“这样的好学生恐怕在党校空前绝后了,我就没见过这样用功的学员。”
万校长点点头说:
“小范篮球打得真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象也经常来党校打球的。有一次在球场上还跟我们党校的一个老师动过拳头。我当时就在球场边观战。”
球场上挥老拳搁在以前那是常有的事,但敢在党校球场上动粗,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让万校长见笑了,见笑了。”
两人落座后,架上烟枪,房间很快便烟雾缭绕。
万重山关切地问了问范学员在党校学习、生活情况,也提了提督察工作,说市委党校下个月正准备就全市督察工作召集专家学者搞一次专题研讨,从行政执法、法律依据、组织管理等方面加以论证。
万校长很善谈,某些方面跟欧阳炳有着共性,平易近人,一脸和气。
清高的贾硕士在党校常务副校长面前十分谦卑,亲手给他斟上茶水,然后介绍说:
“万部长过去可是师大法学院的教授,知名学者,也是我的硕士导师。”
这么一说,我跟贾硕士还是校友。我当时对机关职务并不十分了解,心里还纳闷,一个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怎么会在党校当常务副校长。反正觉着这部长官谓称呼起来比校长有威信。
于是也跟着叫上了万部长,我说:
“万部长,在球场上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伤及人。”
万重山掐灭烟,笑了笑说:
“这也不能全怪你,打球嘛,难免有磕碰的。那麦超也是的,得理不让人,小范你别忘心里去。我跟贾局长过来就是想解释一下,球赛是我俩组织的,闹得不愉快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副部长的态度根本不像个领导干部,还像是在场上吹哨的。
因为同是师大出来的,万校长问了些师大现在一些情况,并说当初真不该离开讲坛,搞学问最适合自己。
就这样,三人一起聊了很久,万校长特别交代自己带出来的硕士生,小范这么好学,今天一定要多帮帮他。
硕士生连连点头说,往后不少跟小范打交道的,相互照应,相互照应。
眼看天色将黑,万校长忽然提出上他家吃晚饭。贾硕士当即答应,说这些老在酒店吃都是吃腻味了,好长时间没品尝师母的手艺了。
我忙推辞说,我就不去了,上酒店吃方便些。
万校长说,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去就还在为球场上的事闹情绪,一定得去。
贾硕士也说,一起去啦,师母的厨房手艺可是一绝,她过去也是师大中文系教师,就算是校友聚餐哪。
盛情难却了,我只好说讨饶了。就这样进了万校长家门,途中我本想进超市买点礼品带上,让万校长给难住了,说的一句话也不大好意思叫我拎礼品。
他说,你不就是想拎上烟酒吗?一般的你肯定不好意思拎,高档的你一个月薪水就没了,何必拘礼呢?我家又不缺那些东西。
这倒是大实话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兼党校常务副校长是何等身份?——非茅台、五粮液能浇灌出的!
党校校区并不大,从校园布局到楼房建筑都很雅致,跟附近的高校比较,这里就是高档别墅区,而那些年代已久的高等学府就是普通住宅楼了。走在党校校园里,即便是阴凉的秋夜,也叫人沁人心脾,周围花木交错,秋叶成堆,走在上面轻和而柔软。路灯泛起乳白色光晕,将行人的影子浅浅地勾勒在地面上,又随树影在风中摇拽。甬道理两旁的草丛里发出不知名的虫鸣声,让静谧的校园更加空旷沉静。
真是:风定小轩无落叶,青虫相对吐秋丝。
跟市府大院一样,这里的住房也有是等级分化的,职工楼跟干部楼泾渭分明,级别跟楼的高低成反比。级别越高,住房都是几层高的精致小楼,形同两三家共居一栋别墅;而普通教职工只能往高处走,登上层楼,兴叹一句: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万校长的家就住在精致小楼的底层,单门独院的,门前的院子着实不小,里面有花有草,很是考究,旁边停靠着一辆黑色奥迪。
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其实是小复式构架,下面是厨房、客厅,上面是卧室主房,从外面还真就看不出,以为只是一层。可见设计师的独巨匠心,叫你明眼也瞧不出特殊化来。
运动身板的常务副校长跟夫人一比较,显得有些单薄了。校长夫人是个胖女人,鼻梁高挺,嘴巴挺大,唇厚耳大。这种女人相生来就是旺夫的。
夫人姓赵,在我叫赵老师时,她非常热情地让我坐在沙发上摆上了水果。
贾硕士介绍道,师母,这是市政府办公厅督察室的小范,刚从师大中文系毕业的。
赵老师颇感意外,跟他丈夫一样,也问起师大景况,特别是中文系的情况。
赵老师提及的中文老师我都很陌生,有些连名字都没听说,我不住地点头说,都好,都好。
那个张蔷老师呢?她忽然提到“二世”,我正喝着茶,差点没呛上一口。
我忙问:“张老师教过我古代文学史,您认识她?”
赵老师笑道:“岂止是认识,我们同出师门,硕导是一个老师,算是我的小师妹吧。只是这两年很少联系了。”
没联系就好。我刚才的紧张有所放松了,心里想着。
“听说张老师已离开师大,好象是调进翠湖文联了。”我说。
“怎么可能?她一个写诗的怎么也坐进了机关?”赵老师摇头说。
万校长见老婆聊起来没完没了的,就招呼她快去做饭,七点钟之前他俩还要赶回去上课。
夫人这才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嘴里还嘀咕着:这怎么可能……
客厅里的“两杆枪”又架起来喷射了,我夹在两枪之间顿感嗓子有些发痒,就退到了沙发旁边翻看着报纸,抵挡住鼻前的浓烟。
“爸,你怎么又抽上了啊!”
楼上忽然传来几声咳嗽,随即一个女孩子依在楼上栏杆上冲下面叫道。
我举目一瞧,亲娘哎——这不是活脱脱的“利智三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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