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讲述中国当代大学生的围城故事》
第7节作者:
江南798 吴自有左盼右盼,生怕两块五的蛋炒饭变成三块三的鸡蛋面,手心里捏的饭钱又加了张一元的,好在人民币的质量不同于其他的印刷品,若是捏着报纸或是其他什么纸,一定能给捂化了,捂着了。他脑子里反反复复是多花的八角钱,八角钱又变成一个茶蛋或两个煎饺或三个蒸包,这八角钱最终又变成对李维狡黠的嘴脸,吴自有大有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的懊悔感,便决定再也不和李维下来买饭了。
日期:2011-04-06 16:30:43
就在李维刚坐下来,吴自有还在脑子排列八角钱究竟是是三个一毛一个五毛还是一个一毛一个两毛一个五毛的时候,一盘油炸里脊就上来了。吴自有顷刻间就崩溃了,两块五的蛋炒饭成了接近二十的炸里脊,多花的八毛钱资本积累成二十块,又听见李维说今天他请客,脑子仿佛浇了一大桶冷水,猛的松了口气,吴自有恨不得自己兜里的四百块钱能不实行计划生育,可劲儿的生,可劲儿的“重男轻女”,可惜它们不能,在自个手就等同于不可再生资源。既然牙膏可以挤,时间可以挤,为什么牙缝就不能挤?吴自有打定主意一个月吃一百份两块钱的蛋炒饭,月底儿还能省下十份蛋炒饭呢!因为今天是和李维一同出来,不能只吃两块的那种,便酌情加了个蛋,装装门面。
李维顶清楚吴自有不动筷子的原因,是他怕自己要他请回来,便大方的一开口,露出一张百元钞票:“老吴,昨晚上忘了跟你说,去买了张彩票,中了一百块钱。”
吴自有忽然惆怅起来,这财运只交原本就有的,不交一直没有的,像极了《马太福音》里被赶出来的第三个仆人。
李维当然也不想用这样的借口,这会叫吴自有觉得难受,又换位一思考,幸亏不是吴自有买彩票中了奖,若是真是他中了,就好比滚到守财奴鞋底下的小额镍币——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拾遗的快乐,却是无尽的愤憾——怎么不是一张?怎么不是一沓?他会由衷的怀疑他的财运,由衷的陷入对未来的迷惑与纠结。
吴自有的食量好似他的身量,用吴自有这种理科生的话来诠释就是:基因突变的结果——吴爹和吴妈一样高,也一样矮,遗传学上解释不通,只能用时髦的基因突变来解释,但吴自有的食量不是靠基因突变的魔力,而是吴家优良基因的长久积淀。吴自有也不多想,碰上这等好事哪儿能不撒欢吃,李维只好用劝酒来打断吴自有蛋白质和脂肪的获取的进程,吴自有边吃边喝,李维可算是高兴了——以前吃饭都要剩下许多,如今有了吴自有同学,他吃得多不见得是坏事,好歹是个“净盘使者”,以后没有浪费这一说——李维停下心里对吴自有的调侃,给他倒上酒,吴自有也不看李维杯里剩下多少酒,仰头就灌。李维乐了,他喜欢吴自有的率真坦诚和不做作,也不想再赚吴自有的便宜,便跟着吴自有也把酒喝得底儿朝天。
吴自有籍着酒力忽然蹦出一句:“李维,我喜欢和你打交道。”接着又语无伦次起来。
李维很清楚这是吴自有是在装醉,借着酒劲儿说些不好意思开口的话,更觉得这个吴自有值得深交,便也假装醉酒道:“好什么啊,真要是个好人,怎么就中了一百块钱,中一亿那才叫好呢!”
李维买完单的时候,吴自有就好似霍去病墓前的卧马,一趴下就再也不起来,再加上那张不怎么精致的桌子,怎么看怎么像口食槽,吴自有这头卧槽马也不老骥伏枥,还得叫李维扶着。醉眼朦胧的李维真想吴自有变成头马给自个骑着, 便不自觉的叫了声“驾”,还做了个扬鞭的动作,一下子觉得吴自有的脸更长了,眼更大了,也不喊他“老吴”,喊他作“老马”,无奈这老马并不识途,气的李维只嚷他“瞎马”,又觉得只有盲人才会配瞎马,而盲人骑瞎马的后果就是——俩人迷迷糊糊的转了好久才找到自个系的宿舍楼,又费了好久才找到寝室,吴自有是直接倒在床上的,李维却睡不着,他真盼着吴自有这家伙是匹黑马,早一些出人头地,就用不着跟自己喝这么点酒,耍这么多心眼了,又歪头瞅瞅吴自有,觉得他是在装——不仅没醉,更没有睡。
李维习惯性的摸出手机,有两条短信,第一条显示的是李辰风的消息,第二条是表姐洵美的消息,选择先看那条就好比是电影中常出现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到底先听哪个?”,更好比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中一个是女子,一个小人,李维决定先看女子的,再看小人的。没想到俩人讲的都涉及一个主题——军训。表姐的意思是叫李维瞪起眼来,给教官买烟抽;李辰风的意思是让李维帮着撒谎说他还没来报名,先混过几天。果然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果然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小人,李维又果然会买烟和撒谎。
一军训就要十五天,而青岛九月的太阳好似闹静坐为涨薪水的工人,赖在天空就是不挪身子,李维对这种脾气的太阳既生气又充满怨气,加上李辰风的这条短信,整个人就好比要充气到炸的篮球,好在篮球有两层胆,一层是给人家看,一层则只有自己知道,便客气的先回了李辰风的短信,再回的表姐。
李维想告诉吴自有明天要军训,但却听见吴自有好像在哭,嘤嘤细细的让李维起初以为寝室里头有老鼠或是蟑螂什么的小东西,觉得不对,才听出是吴自有在哭,像吴自有那般庞大的身躯才共振出一只老鼠相仿的动静,便觉得做男人的难,让男人哭的理由啰嗦不说,男人哭起来的规矩也多——不能咧着嘴哭,不能在人前哭,不能在白天哭。李维不觉得好奇,倒觉得应该,一个男人要是落魄的连哭都忘了那可就真落魄了,李维在床上不敢翻身子,也不敢不打呼噜,他希望吴自有能哭的大声些,便把呼噜打的响些,又怕吴自有会觉得这呼噜响的太假,又把呼噜调小些,再把胳膊伸在毯子外边,甩手佯拍下蚊子。吴自有在李维的精心策划下,渐渐哭出声来,哭声好似尼亚加拉大瀑布,流量却像是塔里木河。李维揣测着吴自有的泪水一定淌进了耳道,一定湿了枕巾,一定凉了脖颈,在无尽的念头中居然睡着了,真的打起了呼噜。
一觉醒来,吴自有已经刷完牙了,更叫李维觉得吴自有装醉,啜泣都是真的,不是昨晚自个的杜撰。外面的太阳像是打扮妖娆的阔姨太太,张着张猩红的小嘴,满嘴都是隔壁的坏话和奉承听众的好话——这失了男根的太阳正是李维所痛恨的,它阴柔的脾气和这日光的温度一点也不协调,完全扼杀了自己新一天刚萌芽的好心情,尤其是听见吴自有说“军训”这个词的时候,李维恨得牙齿咯咯响好似嚼着一把钢珠,又恨不得再一个个再吐出去弹死吴自有。
俩人漫步在太阳下,懒散的好似渴极了的旅人,当了太监的太阳旋转在所有的地方,叫李维眼烦心烦的好比是被伶人宦官篡了位的傀儡皇帝,却不能诏告天下如何如何,甚至连吴自有也不能,他只能恼怒的把“太阳”和“公公”这两个词黏在一起,不觉得心里宽敞了几分——李辰风这家伙,还有没来的哪一位。李维真盼着这桌麻将能够凑齐,大家一起摸牌,一起军训,只有自己糊牌,只有自己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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