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莲的心早已冷如死灰，但房间内响起这单调的声音时，仍然止不住地颤抖，触地的脚尖僵直，可怜的玉足在崭新华贵的高跟鞋内萎缩躲藏。
　　“不听，不看。”她心中抱着这个念头，无论将要发生什么事，韩彬怎么变态，她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不回应。徒劳的挣扎只会增加变态野兽最狂热的欲望。
　　她仅是在内心深处呜咽，世道的不公平。一个平常的弱女子，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痛苦的遭遇？尘世间的千百痛苦都要落在身上？她曾是死过一次的人，以为能从此就告别以往，但没想到这仅仅是恶梦的开始。眼泪凄然滑过她绝美的脸庞，经过嘴角，苦涩而冰凉。
　　骇人的脚步声驻留在她面前，停顿片刻，生出令人窒息的安静。热烘烘的气息，混合着难闻的酒精和呛人的烟雾，扑面而来，舔触着前额，有若黑暗中窥视的毒蛇。
　　沐莲骤然寒栗。

　　“你到死都不想再见我？”
　　幽幽地叹息，韩彬后退几步，嘴角喏动，烟蒂上落下几片烟灰，带着一点火星，跌在地板上，状如死去的白蛾。他重重地坐下，手中的酒瓶胡乱翻倒，黄黑色的酒液慢慢淌过象牙白的地板，就像污浊的血水。他垂头望着面前这个女人。长裙下露出的一点鞋尖，小巧而精致，华贵的紫色中泛发出动人的光泽。
　　他心情低落，仿佛被垂吊的不是沐莲，而是他。甚至，他的心脏就是被她这双精美的高跟鞋践踏在脚下，用力戳踩。
　　呆坐半晌，韩彬摸索到酒瓶，一口喝光残酒，甩手扔掉空瓶，痛苦地抱着头，“哐啷”作响的酒瓶敲打着心房。重新燃着了支烟，点火器“哧哧”喷出幽兰、橘黄的火焰。深深吸着，他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新娘’。“对不起！”他吐出烟雾，徐徐飘荡到她苍白又美丽的面孔上，婚纱上的钻石闪闪发亮。“想不到要这样，才能把你留住，安静地听我讲话。”

　　他用力咬着嘴唇。“你……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你……居然要走？”
　　沐莲打了个冷战。
　　韩彬感到了她尖锐的排斥，失望的情绪顿时疯狂蔓延。他朝前扑倒，抱着沐莲的脚，紧紧抓住她的裙边，香烟扔在一旁，炎烤着木地板。“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他有些哽咽。“原谅我！好不好？” 毫无任何回应，仅有手中丝滑的长裙在微微颤动。韩彬头脑有些晕眩，将脸紧贴在她的脚面上，小心翼翼地整个捧着，轻轻地亲吻着足上雪白的肌肤，摩挲、舔抵，连高跟鞋也不放过，尽情含着光滑的鞋面，纤细的后跟。

　　沐莲呼吸急促，一阵反胃，心中涌出强烈的念头，想把鞋跟深深地插进他的喉咙，直捅到心脏。但她强忍没动，明白这只是徒劳。
　　韩彬就这样匍匐半跪着，亲吻着，犹如癫狂的精神病人。“来踢我啊？”他抬头仰视。“你不是恨我吗？”
　　沐莲木然无声。
　　韩彬朝后跌坐“嘿嘿！”冷笑，心中一片苍凉，只觉得世界的可笑。他喃喃自言自语说：“真是有意思，认识你那么些年，这样面对着，安静讲话的时候却是不多。你都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却一味地漠视我、恨我，哈哈！真是好笑！我现在很有钱！是啊，你不喜欢钱，其实我也痛恨。钱虽然是个好东西，扔出去，就有高贵的女人躺下来，撇开大腿，再多扔一点，就会爱上我。但我真的从来不在乎，也很厌恶。”

　　韩彬盘腿端坐，重新燃起支烟。透过袅袅变化的烟雾，看世界仿佛是种虚幻，有些东西在坠落，有些在上升。
　　“知道吗？你和所有女人不同，是一朵冰洁的睡莲花。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爱你，为了你，我能舍去一切。”韩彬站了起来，来到她面前。“我不顾一切地追求你，为你营造最好的环境,买最贵的东西，定做漂亮的婚纱，凡是你喜欢的我都买，我想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一字一顿说：“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无论我有多坏，怎么淡漠世界，但至少我爱你。”

　　沐莲微微颤动，这一连串的话，进入耳朵，来到心中，落地生根，泛起了少许复杂的滋味。
　　“包括你说要离婚，想远走，我无论有多难受和痛苦，最后都接受，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你找过一个女人来勾引我，我不在乎，其实你不用像这样。我想，就算你要请个杀手，我都会安心受死……”韩彬停顿片刻，伸手轻抚她的脸，温柔地说：“你还是不了解我。你想离开，其实可以明说，至少睁开眼看着我，给我个最后的笑容，我会立刻放开你，因为我爱你。”

　　空气在此刻凝固，房间内，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日期：2011-01-23　04:17:56
　　心茧(8)
　　过了半晌，沐莲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灯光照耀下，韩彬的面孔恍恍惚惚，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她茫然的目光，迷雾深潭般的凄楚潮湿，清澈中透着碧绿的深邃，长而曲卷的睫毛每一次颤动，有若水面上翠鸟的低俯点触，荡漾起点点微波水花。
　　韩彬笑了，满意地笑起来，嘴角肌肉牵动，刻纹加深，拉伸着眼角处的挤压，渐渐形成一个尖刻至极的笑容。

　　沐莲慢慢看清楚他扭曲的面孔，额头跳动的青筋，酒精刺激下绯红的愤胀，诡秘中布满寒气的微笑，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体僵直。
　　“你的眼睛真好看”
　　韩彬顺着目光滑入那汪深潭，凉爽的清水和身体升腾的燥热不断交织，全身的神经瞬间兴奋的蠕动，尖叫。他舒服又紧张地体会着这奇妙的感觉，下身立刻反映出冲动的坚硬，丨内丨裤潮湿阴暗，里面匿藏着冬眠苏醒后饥渴的毒蛇，布满细鳞的三角尖头上，幽黄的眼睛珠，口中牙缝上“滴答” 恶心的黏液，蠢蠢欲动。
　　眼睛就是个直白的通道，虽然没连着子宫，却直达心脏。
　　韩彬非常满意打开了这个通道，痛快淋漓地添触着她娇柔的心，居高临下地欣赏到她的恐惧、无助和绝望。他喜欢这个层次的交流，目光相对，完全不亚于对身体的深度探索，眼神的每一次交错，目光紧紧纠缠、抵触，都能牵动大脑皮层收缩的快意。

　　沐莲捕捉到他眼中刻意隐藏的一丝贪婪占有得意的神情，心中立刻明白他之前所表现的软弱，只不过是层薄如蝉翼的假象。这样的男人真是可怕，情感可以在瞬间完成不同的转换，柔情和残忍，在同一刻显现，谁也难于捉摸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估计到下一步动作。但她心中抱着一点期望，假如他真的在意自己，能突然就此放手，也是说明他还尚存一些人性。

　　但她错了，浓烈的烟草深吸到肺里，尼古丁争先恐后地进入血液，混合早已奔流的酒精，韩彬全身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晕眩，面孔和脖子涨得通红，甚至感到束缚的血管在**，跳动，脑中尽是各式各样的交合场面，她颤抖的的大腿，弹性柔润的屁股，断断续续的娇喘……
　　沐莲抬头望韩彬，刚想再次问儿子的下落。蓦然看见一对野兽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似乎滴得下水来，犹如饿狼面对鲜肥的肉块，绿油油的目光中，充满贪婪之意，直楞楞地戳过来。
　　“你……”她大吃一惊，被韩彬这非人的眼神吓到，脑中一片空白。
　　“噢……”
　　韩彬被燃烧到头的香烟突然烫到，尖叫一声，放手扔掉烟头，甩动着受伤的手指，这才打破了窒息的寂静。他伸脚踏在地板上的烟头，重重搓扭了几下，这根可怜的东西顿时皮破肚绽，露出焦黄的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