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黄土满人间》
第44节

作者: 格非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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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尴尬地沉默了良久。萧二郎试图打破沉默,然而他脑中空空,几次嗫嚅,却不能发一言。最后还是那姑娘柔声对他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萧二郎如释重负,立刻结结巴巴地说:“我叫萧……萧二郎!”
  姑娘又笑了,开玩笑地重复道:“萧郎?”
  萧二郎也淡淡一笑,问道:“可否请教姑娘的闺名?”
  姑娘说:“我叫谢澄,凋谢的谢,澄清的澄。”
  互通了姓名之后,他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次萧二郎的脑子总算开始运转,他突然问道:“刚才那小子是你什么人?看起来你和他很熟嘛!”
  谢澄淡淡地说:“算是我相好的子弟吧!脾气当真是暴躁。”
  “他为什么打你?”

  谢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直言不讳,“说起来也有我的不是。昨天我和别人出去了一回,结果他吃醋生气了。”
  萧二郎噢了一声,不知如何作答,心里觉得这位谢姑娘举止多少有些不检。谢澄看了他一眼,面容间一丝不豫悠忽而逝,随即笑着对他说:“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你要是有空,可以到黛云轩来找灯影娘子。”
  萧二郎心中懵懂,问道:“灯影娘子是什么人?”
  谢澄微笑着说:“我是一个接客的姑娘,灯影娘子是我的花名。”
  他早该想到的,却偏生如此迟钝,此刻只好目瞪口呆地站立着,像个傻瓜的样子。谢澄并不急于离去,饶有兴趣地看着萧二郎,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她心思促狭,还不忘添上一句:“你要是来照顾我的生意,念在今天相救,我少算你些缠头。”
  萧二郎突然一转身,拂袖扬长而去。他的步伐又急又重,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愤怒。
  日期:2012-4-21 20:23:00
  连载127.武选司

  萧二郎赶到兵部之时,裴鸿早已经在等候他了。他们立刻赶到武选司,然而夏主事还没有来。负责接待的主簿将他们让进武选司的会客花厅,奉茶让他们等候。
  裴鸿打量着萧二郎的衣服,笑着说:“虽说算不上玉树临风,倒的确是堂堂之相。”
  萧二郎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说道:“世间尽多以貌取人之辈!就算翩翩若神仙之姿,若真到关键时候,又顶得什么事?”
  裴鸿笑说:“终究是好看一些!既然掌事者看重,何必为了这种小事自塞前程?修面梳头又费得了你多少事?”
  萧二郎瘪了瘪嘴,说道:“就是因为掌事者尽看重这种小事,所以朝纲不振!”
  裴鸿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悄着点,要是被‘掌事者’听到,今天就白来了。”
  萧二郎苦笑了一下,不再作声。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裴鸿闻声而知人,他看了萧二郎一眼,轻声说道:“这不就来了?”

  两人起身相迎,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绿色圆领官便服的青年,面容清秀,眉宇间有一层怒色。萧二郎看见来人,不禁心头一惊,嘴里满是苦味,这位夏主事正是晨间那位失意的情郎。
  夏主事也立刻认出了萧二郎,立刻剑眉倒竖、星目暴突。他大喊一声:“来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好不吓人。
  裴鸿不明就里,连忙上前问道:“宫羽,出了什么事情?”
  夏主事名清声,字宫羽,裴鸿以字相称,显然平日里交往甚多。夏清声气愤愤地问道:“这个人是你带来的?”
  裴鸿点头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萧二郎,今日特地来拜谒。”

  夏清声怒极反笑,说道:“卑职猥琐下吏,如何敢劳动萧大王,还望萧大王饶了狗官的性命。”
  裴鸿看他气急败坏,连忙问萧二郎:“你怎么得罪夏主事了?”
  萧二郎其实也觉得自己莽撞,然而夏清声这么凶恶,令他心中也腾起一团怒火,冷笑道:“夏老爷庙堂之重器,雅望素著,只是不知道在灯影娘子那里,办的什么公事?”
  夏清声一时语塞,气结于胸,这时正好有几个兵丁闻声赶到,问道:“夏主事!出了什么事?”
  裴鸿立刻阻拦道:“没事的,一点小误会。”

  兵丁们盯着夏清声,等着看他的态度。夏清声的怒气原本还可以化解,但是萧二郎提到灯影娘子,令他妒火中烧。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萧二郎,然而裴鸿的品级比他高,两人平常交往也颇多,实在没有办法强行动手。最后他狠狠地一甩手,戟指着萧二郎说道:“这件事情不算完。”言罢转身离去,赳赳之态如同一只公鸡。
  日期:2012-4-22 22:27:00
  连载128.谁也不是坏人
  夏清声离去之后,萧二郎解释了原委。裴鸿听后苦笑不已,说:“夏宫羽为人奇妒。他和灯影娘子两个人也是老相好了,总是打打闹闹,怎么偏生被你碰见?”
  萧二郎原本就看不起夏清声这样的公子哥,鄙夷地说道:“这夏清声也是可笑!为了一个烟花女子,竟然如此失态!”

  裴鸿叹了一口气,说:“人生自是有情痴,谁人心中没有些执念?痴情儿总好过负心汉吧!”
  萧二郎却不服气,争辩道:“你侬我侬,做小儿女态,这种人能有什么出息?再说,勾栏里的姑娘忍情薄幸,岂是佳偶?”
  裴鸿摇头道:“你说得虽然是大道理,然而人谁无病,何必对他人如此苛责?”
  他还替夏清声辩解道:“夏宫羽虽说性情狷急,终究心地不坏,而且嫉恶如仇,算得上清流之干将,每次与高第政争,总是一往直前。平日办起部里的公事,也是敏明强干。并不像你想得那么一无是处。”
  萧二郎拉长了脸,说道:“这么说又是我的不是?”

  “莽撞了些!不过见不平而攘之,正是英雄豪杰所为,也不能怪你。”
  萧二郎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惜却为了这么个寡廉鲜耻的婊子。”
  裴鸿皱了皱眉头,又替谢澄分辩道:“谢姑娘自然是朝秦暮楚的娼妓之流,对宫羽也没有真情,只是她身世凄惨,也算情有可原。”
  萧二郎来了兴趣,立刻追问。裴鸿却不太愿意传播流言蜚语,只是简单地说:“听人说谢姑娘原本是石觋土司的女儿,在荼靡山之役中被掳到京城,后来又不知道怎样流落烟花。”
  萧二郎所受教育偏颇,对羁縻区的地理不太熟悉,他问道:“荼靡山是听说过的,石觋在哪里?”

  他在这里闹了一个笑话,石觋并非地名,而是一个民族,一般被称为石觋蛮。石觋蛮族世代居住在荼靡山区,是一个温和柔弱的民族,其族人肤色白皙,以盛产美女而著称。
  听了裴鸿的解释,萧二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荼靡山之役时我正在海外,不太清楚情况。一直以为是西南夷造反,你却说这石觋蛮民风柔弱,到底怎么回事!”
  裴鸿面容严肃,眉宇间有一丝忧郁,他说:“说造反也不错,只不过是官逼民反。”
  日期:2012-4-23 21:27:00
  连载129.荼靡山之役
  荼靡山风光秀丽。每到夏天,山间开满白色的荼靡花,在山下远远望去,如同山峰积雪,走进山中,处处弥漫着浓郁的荼靡香气,所以这座山也被称为香雪山或者夏冰山。石觋蛮人世居荼靡山区,从来不事农桑,只是每年采摘荼靡花,加以浸泡蒸馏,用于制造花露水。荼靡山的花露水芳香扑鼻,女子用于泽体,香味经月不散。虽然南方很多地方都有荼靡花,但惟有荼靡山的花露水才被视为正宗,因而行销天下。石觋人靠着花露水的收入,过着富足优裕的生活,以娴雅和品位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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