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黄土满人间》
第45节

作者: 格非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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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朝立国两千年以来,荼靡山一直是羁縻地区,由土司谢家统辖。然而在五年前,宰相周良尧上台主政,仅仅一年时间,就导致了巨大的财政亏空。为了填补漏洞,他盯上了石觋人的香水产业。根据幕僚们的计算,荼靡山的花露水每年的利润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如果能够将这个产业收归官有,除了弥补漏洞,每年还会有结余。
  幕僚们甚至还为他找到了法理依据。根据朝廷的法律,山泽湖海之利皆归官有,从理论上说,山花自然也是山川之利。有清流一党的官员提出,在实际的执行中,荼靡山这样的羁縻区向来不在此例。为了避开这个障碍,周良尧一党为谢土司罗织了罪名,革除了他的爵位,在石觋地区推行“改土归流”之策。这个政策激起了石觋蛮的反抗,朝廷派往此地的官员都被赶了出来。不论初衷如何,到了此时,朝廷的威望必须维护,因而,朝议决定发兵进剿。

  朝中本以为,石觋蛮人数不足十万,又兼民风柔弱,大军一到,定然束手就擒。然而,石觋蛮之得名,乃是因为此一族人擅长巫术。大军进山以后,石觋蛮巫们施展妖法,制造了各种幻相。官军轻敌,随军的僧道都是些颟顸之辈,法术不精,破不了石觋蛮的迷阵,结果被打得大败。朝廷不得已征调西南五路之兵马,辅之以天师府和护国寺的高阶僧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攻占了荼靡山。

  由于损失惨重,当局恼羞成怒,放纵了士兵的烧杀淫掠。统军的将领竟然下令七日不封刀,惨烈的屠杀令石觋蛮丧失了一半的人口,侥幸不死者也都被卖作奴隶。土司一家因为是叛乱的领导者,遭到了最血腥的报复,阖门男妇绝大部分都被残忍虐杀,而土司谢罗奢本人被押往京城,最终在献俘阙下之后被斩首。
  官方对于荼靡山之役的记载大体就是这些,里面并没有提到谢澄。
  日期:2012-4-24 0:04:00
  连载130.萧二郎的阴谋
  裴鸿对萧二郎说:“这一次你虽说是见义勇为,却把夏宫羽得罪狠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转寰。”
  萧二郎警觉地说:“你可别想再让我道歉!”

  裴鸿笑了,说:“原本还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如此轻易地逃脱了为难之事,萧二郎反而不自在了,他疑惑地看着裴鸿,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裴鸿淡淡地说:“这个真不知道,不正跟你商量吗?”
  萧二郎已经有些习惯于听从裴鸿的意见,见到裴鸿向他咨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喜悦。他思忖了片刻,问道:“不能找别人帮我疏通吗?我看夏清声心胸狭窄,定然翻不过此节。”
  裴鸿摇摇头道:“倒真不太容易,武选司就他一个清流,找别人肯定不行。”
  萧二郎嘴快,立刻接口道:“那就算了!我萧某也不是禄蠹,哪里不找碗饭吃?”

  裴鸿笑着说:“想让你帮帮我来着,这么容易就说要走?再说,夏清声为人很正直,我也不愿看见你们为了这么点小误会而构怨。”
  萧二郎沉默了,半晌方说:“要我出主意,肯定都是邪招!”
  裴鸿来了兴趣,目光晶莹地说:“说说看?”
  萧二郎展现了他的贼本事,立刻贡献了一个贱招,“找人打他一顿,我去救了他不就得了?”
  裴鸿为之失笑,说道:“小说书里倒是有贼人用这个办法勾引女子!当真是‘盗亦有道’!”然而就在转念之间,他突然从萧二郎的下三滥手段中得到了启发,自言自语地说:“还别说,你要当真能有恩于他,谅他也不好意思再与你为难。”

  他们两人商议了半天,认定夏主事少年得志、锦衣轻裘,唯一为难之事就在于谢澄。萧二郎因为谢澄而得罪夏清声,也唯有通过谢澄,才能够消除夏清声的怒气。
  日期:2012-4-24 21:59:00
  提要29.黛云轩
  当天下午,萧二郎手执一柄折扇,跑到黛云轩去照顾灯影娘子的生意。黛云轩坐落在鹤梦池南岸,是一处灰瓦白墙的雅致院落。院子东墙外是一条小河,叫做萍踪河,直通向鹤梦池;西墙外则是一小片桃树林,不知是谁家的产业。小院门前是一条清幽小巷,叫做三娘子巷。三娘子巷中车马稀少,芳草从路面石板的缝隙中生长出来,令人心神愉悦。

  萧二郎敲响黛云轩黑色的木门,立刻有一个龟奴前来应门。他将萧二郎让进院子,很有礼貌地说:“这位公子,请在这边留下墨宝!”
  裴鸿曾给他介绍过,顶级的名妓并不是有钱就能见的,往往需要影壁题诗,若被认为有才,方能得小姐青睐。裴鸿是道学先生,从来没有进过青楼,也不喜欢秾词艳赋,他发愁地说:“夏宫羽的小词填得极好,不知萧兄于此道若何?”
  当时萧二郎哈哈大笑,完全不以为意。现在他也没有怯场,走到影壁旁边,提笔写道:
  十年海沙蔽貂裘,一壶浓酒气睨生。
  若得匣中三尺水,斩得吴潭青龙子。

  他的书法无拘无束也无法无天,如铁画银钩也奇型怪状。龟奴为难地看着他的诗,委婉地说道:“这位公子的大作,绝句不似绝句,乐府不似乐府,杀伐之气又重,只怕小姐不会喜欢。”
  萧二郎冷冷一笑,说道:“还出韵呢!又如何?叫你家小姐下来!”
  龟奴有些不高兴,但依然维持了表面的礼貌,说道:“别的公子都守这里的规矩,尊驾若是喜欢随叫随到的姑娘,不如去红翠楼好了。”
  若依照萧二郎以前的脾气,早就抽刀了,但是这些日子受到裴鸿的耳濡目染,他变得温和了许多。萧二郎堆出一个笑脸,招招手对龟奴说:“借一步说话。”
  龟奴探头过来,萧二郎卑鄙地在人家脖子上砍了一掌,令对方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随后他咧着嘴一笑,扯着嗓子喊道:“谢澄!萧二郎来找你了。”

  他等待了片刻,没有得到回应,又重喊了一遍。一个丫鬟推开窗户,拉长脸对他说:“别喊了!小姐让你上来。”
  日期:2012-4-24 23:07:00
  连载131.对抗式调情
  萧二郎走上二楼,看见谢澄正斜倚着软塌,在吃一只玛瑙碗中的水果。萧二郎笑着对她说:“我坐在哪里?”
  谢澄让丫鬟搬了一张椅子给萧二郎,待他落座之后,谢澄说道:“萧大王好大的威风,钱带够了吗?”
  萧二郎地掏出一张银票,无礼地说:“不是想冒犯,不过也不想做冤大头,这是库平银二十两。”

  旁边丫鬟愤怒了,蛾眉倒竖,斥道:“敢到这里来撒野?”
  谢澄制止了她,说道:“蚺香!别对客人无礼。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来的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这个叫做蚺香的丫鬟扭身气愤愤地走了,留下谢澄单独和萧二郎在一起。谢澄笑着说:“多谢你还想着来看我。银票放在桌上吧!不过可跟你说明白了,这些钱也就够说说话。”
  萧二郎听出了谢澄戏弄的口吻,他也装腔作势地说:“就这还是打了折?”
  谢澄撇了撇嘴,说:“行情嘛!”
  萧二郎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还搞什么影壁题诗?”

  谢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不是有人喜欢吗?遇到实在讨厌的客人,也是个推辞的借口。”
  萧二郎揶揄地看着谢澄,说道:“那你是觉得我不讨厌?还是我的诗太好,让你没借口?”
  谢澄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不认字。”
  萧二郎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谢澄,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他看到谢澄脸上促狭的笑容,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个无聊的玩笑。他决定将这个玩笑继续下去,走到书案前,提笔写道
  “谢澄欠萧二郎纹银二十两”
  然后他将借条递给谢澄,说:“二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够买几亩好田了,你得给我开个收据。我都替你写好了,你按个手印就行了。”

  谢澄还想继续乔装,却再忍不住笑,她弯腰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萧二郎,笑骂道:“你怎么不写成二百两?还有赚头!”
  日期:2012-4-25 15:01:00
  连载132.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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