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也没什么,你不用多想了。韩琳女士和我说起过你,说你人不错。我敢肯定他们绝没有坏心。”他又顿了顿说,“好好把握,多沟通,她对你挺器重。”
“是吗?”我说,“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也许只是我运气好,认识你汤老板,处处帮着我。”
“你太谦虚了。”他说,“运气该是很小一部分,有时候,命运更重要。”
我说请老汤吃饭。老汤委婉回绝了。他说,不必太客气。他中午已经约好和别人见面了。
我问他,去见的人是不是韩琳。他打着哈哈,却不正面回答。
汤鹤鸣虽然回答了我的疑问,可结果并不叫人满意。
日期:2011-01-04 00:48:05
他似乎有所隐瞒,口气也有些犹豫。
可怎么也想不透这件事情的前后关系,也许人家只是个打擦边球的投机客。
不去想这些了,就算秘密被隐藏,该曝光的时候总会曝光。何况今天心情本来就不错,没必要为这些事情烦心。
我试了试新买来的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清晰。找到机会,可以拍几张赵敏的正面特写。有时候,她还是很喜欢显摆自己的漂亮容貌的。
回到办公室,徐明辉正四处找我。他问我昨天夜里电话怎么打不通。
我说我手机被偷了。我问他是不是有重要事找我。
他告诉我,王若兰回来了,昨天夜里去K歌,本来打算拉我去。可没法联系上。
我问他叫我去唱歌是谁的主意。他回答说全是他的主意,他又补了句,如果可以,今天夜里继续,他来安排。
我说我恐怕没空,晚上有重要的事。也许这几天都比较忙。
他见我这么说,也没多问。他或许以为我有另外的约会。
我明白有些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能放下的就尽快放下。丝丝缕缕的线头纠结在一处,只会慢慢膨胀成充满毒气的圆球,一旦炸开,受伤的是所有人。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懒散,不愿多走动,不愿多说话,甚至不愿多思考。莫名其妙地感到累。有时候会想着能不能一走了之,过一种没有牵挂的自由生活。可惜有些东西,不可能放弃。
顶楼天台上的风大,且是一阵接一阵的刮过来。不过,倒是让人觉得清爽。
这里是十六层,我想着跳下去会不会很难。估计那种疼痛会非常短暂,也许你还没有感觉到痛,什么都没有了。
会不会存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是你会出现在另一个时空,你依然作为“我”而继续生活、感受。
在我十五岁时,姐姐去外地念书,姐姐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变得异常敏感。我突然很害怕“死亡”。我总是想着,我迟早要死掉,我一边想一边害怕。我以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才有这样的烦恼。
我急切地想找个人诉说。我发现我是会死的,这件事听上去是多么荒谬又多么现实。
那些天,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打电话给正在上海念书的姐姐。
我没有告诉她,我害怕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一出现,我便立刻感到宽慰。
可是电话一旦挂断,我又感到莫名的恐慌,我感到忧郁,感到绝望。仿佛我真的就快死去一般。我甚至想,干脆早点让死亡来到吧,这样诚惶诚恐地等待着是多么痛苦的事。
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那么胆小。我一心想着姐姐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想着只要牢牢抱住她,谁也不能把我带走。
我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我的神经几乎要崩溃。我想,也许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孤单的人。
和姐姐通电话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就像丨毒丨品上瘾一般。
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给姐姐。
姐姐终于忍耐不住,她似乎也厌烦了。她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日期:2011-01-04 00:50:20
可笑的是,我想告诉姐姐一切,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支支吾吾只说了一句话,我说我很害怕长大,我希望这事情能停止下来。
姐姐在电话里笑出声来,预料到她会这样。
我有些气馁,为什么连姐姐都不能理解我了。
我说我很害怕,我害怕变老,我害怕变老后死去。
姐姐终于认真起来,她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她也害怕过,现在都有些怕。可是你总要接受它。过了这段时间,自己就会想通。这些烦恼很快就会过去。
我告诉她,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怕走在马路上也会来个意外。我成天都在担惊受怕。
我说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我终于说出心底真正的想法,我想见她,我受不了现在的状况,我一个人承受不来。我希望得到安慰。
姐姐让我安下心,她说男人总要学着长大,她只说最早她也要到寒假才能回家。
我以为她到了新环境,就把我扔到一边。我想,她现在根本不在乎我了。
没有安全感,失去重心,仿佛不能脚踏实地地踩在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撞来撞去,它让我很不舒服,像是急性哮喘般,呼吸都不顺畅。
我告诉姐姐,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自己会去见她。不管她同意不同意。
姐姐以为我是小孩子脾气,只一味蛮缠地使性子,她不知道我有多认真。
那个周六,我坐上去上海的客车。我告诉家人,只说同学生日。父母忙于生意,很多时候我都寄宿在学校,他们并不担心。
我到上海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打了电话给姐姐,她开始还不相信。急匆匆赶来,已经没有惊愕的表情,只是无奈。
我想她见到我应该会认输,我以为姐姐会带着我,把这个大上海的地标景观都会玩一遍。全会错意了。
她转身就去买了两张回温州的车票,送我回温州。那年我只在上海车站待了二十分钟。除了上海车站的厕所,我哪里也没去。
在回家的车上,我睡着了,枕在姐姐膝盖上,睡得很香。
直到半夜回到家,我们也没有多说话,我一直疑惑姐姐是不是被我气坏了。
父母并不在家,他们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们,姐姐也没有说。
姐姐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去了车站。她甚至没有和我打招呼,只是在车站打了一个电话回家。
奇怪的是,我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件事。我甚至忘记,我害怕过死亡。
日期:2011-01-04 00:51:39
到如今再去勾勒过去的记忆,仔细查找着岁月影像中的小细节。我越来越弄不清,我对于姐姐到底抱有着怎样的感情。
对于她,我似乎完全是依赖。很难想象她和别人组织家庭生儿育女。
再回到十八岁,如果没有那件事,我现在又会如何考虑和姐姐的关系。
既然时光不能逆转,你只有认同命运的安排了。
站在十六层的顶楼,你往下看的时候,不免会想,跳下去会不会很难。探出身子往下看,你会觉得死亡离你很近。我有些害怕起来,我不是害怕死亡本身。
我只是害怕,某一天,我会不会从这里落下去。也许这也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
下面往南是一片工地,几辆推土机正在平整场地,明天这里该是一片新楼房。工地右手边有堵尚未拆除的围墙。那围墙上满是绿色,缠缠绕绕爬满了爬山虎。有一些枝蔓向上伸展着,虽然已经没有地方落脚,也要努力做出争取阳光的样子。墙外马路边有一排笔直的水杉,行人和小车在时不时从下面匆匆经过,这些大树看上去镇定自得。
可这些爬山虎和水杉的命运早就被决定好了,死亡很快就要到来。
远处那些有玻璃幕墙的房子高高低低,在光线的作用下,颜色参差不齐。
附近的一所小学传来放学的电铃声,孩子们兴奋的喧闹像是一团水蒸气,上升,然后飘散开。
我想,我该离某些东西远一点。因为我必须坚强,总有人需要我。
下午的时候,全体开会,通知劳动节放假事宜。放长假足够让所有人兴奋。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就商量着该去哪里旅游。
我想着也许可以和姐姐商量商量,我们好久没有出去旅游过了。可是又必须回一趟温州,想到这件事,难免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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