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6-05　06:53:32

　　（十七）
　　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苏衣结婚了。但是不知道新房在哪里，迷离颠倒间，好象在兰州，又好象在无锡，而婚礼却隆重，也很热闹。在我和苏衣逐席敬酒时，就有人起哄，要我俩交待恋爱经过，大家接着都响应，便闹了起来。我俩被逼到了墙角――没有退路了――看情形，不说几句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也只得点头应允；可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讲起，卡在了那里，面面相觑。
　　正发窘时，还是程亦驰不忍心看着我俩这么难受，出来说话了：“算了，不用讲啥恋爱经过了，他们的恋爱经过长着呢，一时也讲不完――叫他们念首诗吧。”

　　有人就大声喊道：“念什么诗？……我们今天不要湿的，我们要干的。”
　　程亦驰也大声道：“笨蛋！当然是叫他们念情诗――他们自己写的――难道还要他们念歌颂祖国的诗？”
　　众人又是一阵子哄笑，但那意思却是答应了。
　　我和苏衣当这种时候，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而说实话，程亦驰的提议已经够宽容的了，我便对她道：“你念吧。你写的，你念比较合适。”
　　她却道：“凭啥我念？……这诗是写给你的，你来念刚好。”
　　两个人又扭过来，扯过去的，定不了由谁来念。那些来宾见状，以为我俩是有意推脱，想赖着不念，更加哄闹起来。我一急，想，还是我来念吧，看苏衣那羞怯的样子，是决不肯念的了，就赶紧冲众人喊道：“我来念，我来念！”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摸，象是早逆料到要在婚礼上念诗的，已将诗稿装好了。然而掏了半天，我都没有掏出来，最后却摸出了Ｕ盘。可这时是在酒店里，又没有电脑，无法将它打开，也就无法念这首诗了――我并没有把它背下来――于是，不光我手足所措，连苏衣和程亦驰都愣住了。

　　眼见着众人又要起哄大闹，我惊醒过来，才明白是一场梦。看看窗户，知道外面天色未亮，仍是夜，但已接近黎明了。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待头脑完全清醒，便想到昨晚在网吧烤下苏衣的诗的Ｕ盘，想着还没有将那首诗存入我的电脑，就起身穿好衣裳，下了床。
　　来到客厅，我打开电脑，再插上Ｕ盘，打开来，还没来得及剪切，好存到我的日常文档中呢，我又被吸引，只顾着看诗了。先读了一遍，心里面已起了波澜；再读第二遍，这首诗便如一粒星火，仅一会儿功夫，竟点燃了我心头的炽焰，让我燃烧起来。而且我更被梦中的婚礼场景所摇动，不论脑子里，还是心里，都非常简单地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和她结婚，和她一起生活。至于别的想法，早被这团熊熊的烈焰烧得一干二净了。

　　怀着满腔欣喜，我早早地就到了公司，这时尚未上班，公司的两间办公室都锁着门。由于刚吃了一碗牛肉面，那汤很咸，让我嘴里都有点苦，当然更觉得渴了，因此，我打开门，进了设计室，便先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后，狂饮了几口，已将半瓶水灌进了肚子，这才坐下来，于思绪飞扬间，放目眺望窗外。过了不很久，就听门外纷至沓来的脚步响，上班的时间到了，这层楼上的职员们或疾或慢地也都来了，其中就有一双高跟鞋直接踏进了设计室――是小刘――我猛地见到她，却记起了在程亦驰的酒宴上，她向苏衣敬酒的情形，还把苏衣叫“嫂子”。是否因为她的犹如谶言的称呼，才使我和苏衣真要走到一起了呢？那么，为了她的这一声“嫂子”，我也该深怀感激了。我就冲她刻意笑着，大献殷勤：“你喝不喝水，我也给你拿瓶矿泉水吧？”

　　小刘大为诧异，停驻脚，站在那里细细瞅了我半晌，这才走到自己的桌子前，一边放下挎包，一边道：“老大，你今天怎么了？啥事让你这么精神？是不是也跟程老总一样，要办喜事了？……我可不想再喝水了，才在家里吃了早饭，喝了一大碗鸡蛋醪糟汤……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你今天有点出格啊，我是受宠若惊！……平常都是我们给你倒水端茶的。”
　　我听她说要办喜事的话，愈发心花怒放，可听她后面讲的，又觉得不受用，但也仍是笑着，道：“你说得也太悬了，平常都是你们给我端茶倒水的，好象我就没给你们倒过水？你把我说得跟黄世仁一样……《白毛女》里面的黄世仁你知道不？”
　　小刘也笑了：“你当我是啥都不知道的废物？《白毛女》我早看过了……象不象黄世仁么，你自己清楚。”
　　我一听，说话声不由得大了起来：“这黄毛丫头，你真把我和恶霸地主划等号了……好，既然你这么认为，以后我就用黄世仁的标准来对待你！”
　　她听我发起狠来，又赶忙笑着讨饶：“老大，你怎么跟我一般见识呢？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不懂事，你可别真给我穿小鞋。”

　　见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我又得意起来，真就用了老大的口吻教训她道：“知道就好，看在我今天高兴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以后说话可得注意呵。”
　　她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嗳，老大，你今天有啥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也一块儿高兴高兴？”
　　我笑着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密。”
　　她细觑了我片刻，便笑吟吟地，似乎已明白了我为什么这么欢喜。
　　正说笑呢，又听见外面程亦驰和方芊的说话声，今天这对伉俪一道来了。随着他俩的声音，另外两个小伙子也进了设计室，小刘却闻声走了出去。我不知道小刘干什么去了，也没有在意，而是打开电脑，准备要工作了。

　　可不一会儿，小刘又进来时，却对我道：“程老总叫你过去一趟。”
　　我问：“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小刘正往自己的椅子上坐，回答时头也不转；但我从侧面看她，好象脸上带了点诡秘的坏笑，就思忖着，会不会这丫头捣鬼，给程亦驰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