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70后青春》
第8节

作者: 安梓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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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大不中留。我记得那个时候,阳光明媚的很,大姐和寨子里几个年龄相仿的苗家姑娘在岸边汇合,因为要忙好家务,大姐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步子比平时急快得多。就跟平时洗完衣服赶着回家煮饭一样急促,即使那样,还是少不了挨后妈责骂。她怕岸边那群姑娘们等着急,怕错过赶集的好时机,白桂花不知道,所以不会骂她。
  大姐一身干净衣服,脸蛋因急促运动变得躁红,淡绿色确良布的衬衣裹着喘息时隆起又稍稍落下的胸部,喇叭裤下摆真有点像喇叭花,深蓝色,包裹着她发育良好圆润的屁股和大腿。
  我跟二姐想去,想赶集,看热闹,不想跟白桂花和讨厌的柱子宝子一起吃中午饭,不想出去放牛,牛总是乱跑,我们要跑着才能看住,记得有一次跑着追硬是让牛走丢了,末了牛自己走回家的。牛回去时别人家都吃过晚饭了,我和二姐屁股上因为丢牛的竹条印子正肿得厉害。我和二姐尾随大姐,像跟屁的虫。到江边时,一向慈爱的大姐终于不耐烦,和她的同伴把我和二姐轰堵在渡船外面。两个小丫头片子绝不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到集上要这要那,一眼看不好再挤丢了,碍事。

  大姐在那群色彩艳丽的苗家姑娘里很是显眼。我就突然觉得大姐也变得讨厌,还讨厌她身边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同伴,所以心情沮丧。
  大姐乘坐的蓬船缓缓着摆向江水中央,摆渡的是个发须发白的老头,长年累月守着这条水路,从最初的竹筏子,到后来能容几个人的木船,现在他摆得是条配有马达的大船,机器一响,人不用费什么力气船就自动开跑了。
  日期:2010-05-08 00:33:46
  11赶场
  赶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满整条大路。别有用心的青年男女穿红戴绿满腹热情,三三两两穿行在人群当中,像急不可耐捕巡猎物果腹的豹子。大姐虽然有着汉苗血缘,可她姓姜,我们的父亲是娶不是招,所以我们三姐妹应该归做汉族。对于这种流传于土苗山寨青年相亲找对象的方式,大姐似乎确实有着比同伴们更多的新奇和欣喜。

  人多,姜玲隔着人群四处张望。
  路两边的货品琳琅满目,刚采摘不久缀着新鲜泥土的蘑菇,大长条长相粗壮的淮山,晒成干品的酸枣干;从沿海城市运来的衣物,塑料凉鞋;卖小镜子,雪花膏和头花的小摊儿;大长捆堆在一起,女人来月经要用很多的那种灰白剌手的卫生纸;散装的红糖,红纸和孩子裁用来包书皮的牛皮纸。。。。。。小贩的叫卖混合着熙来攘往的人流。

  跟大姐同行的姑娘们同样四处张望,却对身边殷勤的小贩和斑斓的货品毫不动容,一双双骨碌碌的眼珠子将目标紧紧锁定在一个又一个青年小伙的脸上。要是哪个俊俏看顺眼了,真要攒上跟前不打个招呼也得想法子引得对方注意。
  大姐只顾走路,一下子被谁拽住,纳花布鞋的后跟被一只脚踩住抬不起来。她正想喊什么,回头看,一眼就对视了那个健康结实的苗家青年。那个后来差一点成为我们姐夫的小青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散发出阳光一样美好的味道,眼睛写满诚挚和喜悦。那一眼,确实是大姐眼中一道迷人惬意的风景。大姐的心顷刻间怦然而动。
  只是后来,大姐的命运无缘跟这个男人发生更为繁复的交集。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苗族青年也不过尔耳。可那时候大姐大概是真的爱他。因为动心,才招惹后来不幸的事。
  他眼钩钩注视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大姐,那一刻在他们之间流淌着异样的空气。大姐一下子满脸绯红,一种无以言说的甜蜜和期许在她的血液里蔓延并开始纠结不清。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流泻,她迈不开脚下的步,也根本不想离开。如水般的人流涌动着,然后是右肩被谁猛的一撞,大姐的身子顷刻间失去重心,是上天在制造机缘,跟着大姐自然向前倾斜,她用右手抓住对面注视她的苗族小伙,他一把扶住她,大姐的脸涨满红晕,像涂满劣质的胭脂 。

  不知过了多久,同寨的女伴回头喊她,大姐应着,一把拨开那人径直向前跑了。
  “哎,阿妹,你家住哪呀,你叫什么名字”,对方一边跑一边呼喊。
  大姐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又害怕又高兴,可腿下却上了发条,她不想跑这么快的。
  “瑶寨—姜老师家的阿玲”。旁边的姑娘轰笑着大声应着。大姐跑得更快了。
  回去的山路上,夕阳打在这群姑娘欢快的脸上,山林里的鸟鸣清澈悦耳她们插科打诨。
  “阿玲,邻寨小伙追你时干吗跑啊?人家看上你了。”一有人拿大姐开涮。
  “瞎说。”
  “说不准人家明天就上门提亲了”。

  大姐嘴里依然强硬着反驳,内心却无比快乐。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瑶寨真的来了两个陌生青年。其中一个一脸淳朴,穿着短衫,个头高高的正是姜玲赶场时撞见的男人。高个青年立在姜玲家正对着的后山上,撩开响亮的喉咙,唱起了山歌。后来的大多次,都是他一个人。每当歌声想起,大姐的心里一定有小鹿在撞,活干起来格外麻利。在她。辛苦枯燥的生活呈现出蜂蜜一样的新意。

  日期:2010-05-09 02:36:09
  12老屋
  那天傍晚,树林里凉风习习,叶子翻卷着绿意。
  上午,白桂花带着俩儿子回了娘家。白桂花已经可以大模大样在娘家寨子的随便一条石街板巷里穿行了。一改往日的畏缩,见了谁家的大娘二叔,新来旧去的大小媳妇,都可以走上前去扯着尖喉咙,满脸堆笑着应唤打招呼。
  “王家三叔,儿子要娶媳妇了,听说姑娘是我姥寨子的,那姑娘我见过,高,水灵,你家阿梁有福啊。”王家三叔没等听完,眉开眼笑,白桂花也笑,还不时东扒拉一下柱子的头,右手拽一下不耐烦扯身子的宝子。分明是要昭示给娘家寨子人瞧瞧,看“我好,我大儿好,我小儿好,我嫁了个老师,文化人,还跟他生了儿子,我这辈子都有好日子过。”

  白桂花终于咸鱼翻身,扬眉吐气,走路时迈着阔步,头举得高高的。
  回娘家时白桂花后背的筐子里总塞满满的,看上去像一筐子值钱的好东西,看上去像婆家有钱的闺女回娘家孝顺老娘,家底厚实的姑姑看兄弟家的老外甥。其实,堆叠满满的背筐底下确是她俩儿子的换洗衣服。
  背筐上头确实搁了几包占地方价钱便宜的大粳果,透明塑料袋包装,上面印着两只头对着长尾巴的凤凰图案,想必就是哪家食品加工厂的LOGO。一袋拆开的,给她俩儿子路上吃,也分给娘家寨子什么大嫂大兄弟家的小娃子。我忘不了那种食物的味道,用手从袋子里掏一个出来,长得像小地瓜,大米粉做的,外面裹着花生碎末和细颗状白糖,里面是洁白薄如蝉翼的纹理布状的粉泡,轻轻咬一口,脆脆的,粘牙,糊得满嘴唇都是细削,然后伸着嫩舌头添,绕着嘴唇打圈,还是会掉下许多碎末。自从母亲死后,我们很难再吃上一次,我和二姐大了,家里什么好吃的都轮不上,更轮不上我们天天干活的大姐,况且家里也很少有好吃的东西。只要是花钱买的,无论多便宜都是花钱,就更没我们的份。再说女孩子家,能有饭吃就不错了,吃七吃八,长了肥肉,婆家都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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