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弄丢了女儿,也丢了我的心》
第10节

作者: 浪子月ho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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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赞同他的说法,肚子是不饿了,可是渴得喉咙都要烧焦了。
  日期:2013-07-12 21:15:42
  二十六、粮食
  如果当时有发传单、搬行李箱之类的日结工资的工作,我们肯定会去做。可惜那个年代什么也没有,想自食其力都不太可能。于是我们选择了一种简易而快捷的方式获得我们的粮食——偷。
  紧挨着镇子就有几个村子,每个村子都有生产大队。在白天的时候,一般只有两三个人值守。所以偷东西并不是那么难,何况我们的胃口并不大,即使偷粮食,也偷不了那么多。

  我们来到了最近的一个村子,村子外面流淌着一条小河,在进村子之前,我跟刘海望先在河边捧着河水喝了一个饱。这个时候是夏末秋初,地瓜和苞米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也能达到勉强吃的标准了。喝完水,我们就慢慢地向村里走过去。
  由于那时候对于衣着,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设计,所以孩子们穿得都差不多。像我们这样的红小兵,通常就是一件破旧的、带着补丁的仿军装。所以我们顺着田地慢慢地走,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尽管这样,我心里还是有点怕。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抓到啊?我问刘海望。
  不会的。刘海望坦然地说。如果有人问,咱们就说来抓四类分子的,看着他跑进地里了。
  这会是中午,大家都在忙着做午饭,所以地里的人也比较少。我们慢慢走了一段后,突然刘海望说,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的是田垄上的一件破衣服,和几块砖头。

  肯定是谁在地里干活,热了顺便把衣服扔这里了。说着,刘海望矮着身子走进苞米地,以极快地速度把衣服拿在手里,又四顾了一下周围,在衣服的周围拽了几束苞米下来,兜在衣服里。
  然后我们朝相反的方向快速地跑了一会儿,又在种地瓜的地里拽了一些地瓜,依旧包在破衣服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失窃了。接着,我们又换上一副从容的表情,拎着偷来的粮食和衣服,往村外走。走到村边,刘海望把偷来的衣服平铺在地上,把苞米和地瓜横着排在衣服上,卷了一个卷,挂在我身上,又用衣服的两条袖子系了一个扣,系在我的胸前。
  背好。这就是我们路上的干粮了。千万别丢了。刘海望说。
  其实也不会丢,在镇上不会有人偷的。在那个时候,城镇里的居民要比我们幸福多了。他们有分配的工作,有供应的粮票和固定发放的工资,而我们村里,每人要完成325斤上缴粮食的指标,这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完不成指标的话,五斤地瓜才能到大队换一斤苞米,供人们吃。苞米这个东西并不怎么能填饱肚子,苞米粒做粥吃掉,苞米瓤还要攃碎了喂鸡鸭,所以挨饿是常有的事。而在镇上,四两的粮票都可以随便送给一个陌生的孩子,可见城乡差距之大。

  为什么是我背?我觉得有点不公平。
  因为你多吃了半个面包嘛。刘海望一脸坏笑。

  原来他给我多吃半个,不是照顾我,在这儿等着我呢啊!一股怒气上来,但是很快被我压下去了。这个世道,吃人家的嘴短,对自己男人也不例外啊。我在心里感慨。
  日期:2013-07-13 19:02:06
  二十七、火车
  与想象中不同,镇上的火车站并没有那么多的红小兵在等车。介绍信没有派上用场,车站的人听说我们是去北京串联的,直接让我们上了站台。站在空旷的站台上,没有一列火车的影子。每一根铁轨两边都是绿油油的嫩草,长的短的随风飘摇。铁轨那边,是无限的远方,看不到边。看着这寂静的景色,一阵感动涌上我的心头。今天看新闻听说,见到铁轨就伤春悲秋的人多是文艺女青年,可能我当时就具备了这种潜质吧。

  是否能去北京,是否能见到毛主席,已经不再是我殷切的期盼。时间静止了,空间也似乎静止了。我身上挂着干粮袋子,看着铁轨伸向的远方,一动也不动,好像那段铁轨,伸向的是我的未来,一段完全陌生又充满希望的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得有点累了,我放下身上的干粮袋子,问刘海望,火车什么时候才会来啊。等了这么久。
  我哪里知道啊,我也没坐过火车。刘海望干巴巴地回答。
  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刘海望带着我在站台上走了几步,想找到工作人员问一问。
  前边就有一个工作人员在检修铁轨。我们走近了些,他也没抬起头。刘海望清了清嗓,开口问,师傅。
  检修铁轨的人猛地转过头来,我当时就吓了一跳。那个人皮肤黝黑,面颊上却是白花花的好几块,可能是得了什么皮肤病,眼睛也特别小,被黑漆漆的面色衬托着,几乎看不到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师傅请,请问去北京的火车什么时候发呀?刘海望应该是跟我一样也吃了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有了。
  说完这三个字,可怕的工作人员就转回身继续检修他的铁轨。
  没有了?那什么时候才有啊?刘海望不死心,继续问。
  自己看。工作人员这次头都没抬,只是抬手往旁边指了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约一百多米远有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列车时刻表。
  刘海望还想问什么,被我推得闭上了嘴。走走走咱俩去看看吧。我推着刘海望到了大牌子下面。我想,这个怪人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城里人的态度都这样,一点也不热情,跟我们乡下大有不同,跟他们多说话,肯定是热脸贴冷屁股。
  大牌子上的列车时刻表密密麻麻。在全国的列车时刻中,我们艰难地找出了三班途径小镇的火车。一班是上午9点发往北京,另一班是晚上10点发往南京,还有一班是凌晨3点发往佳木斯。
  看了看站台上的钟,现在是下午1点多。难怪没有人在等车。

  除了北京,南京和佳木斯我都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哪里。但是我想起了之前逼刘海望带我出逃的时候说过的话,我笑了,对刘海望说,你看,还真有南京这个地方。要不然,我们不去北京了,去南京算了。反正去哪里都是走。
  别乱开玩笑,临阵想当逃兵吗。我可不带落后分子出去。刘海望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开过玩笑,我们意识到了下一个问题。火车要明天才发,这一夜,我们又要露宿街头吗?
  日期:2013-07-13 20:41:33
  二十八、票房
  车站里空旷得很,连个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不适合我们长期停留。于是我们决定走出火车站,来到镇上再做打算。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遍地都是小旅馆,钟点房。在镇上的流动人口几乎没有,偷情去苞米地就可以了,也根本用不到花钱去开房。去农户家睡觉也不可能,虽然都是穿着仿军装的红小兵,但是也没有面善到可以随便借宿的地步。况且在我们心中一直认为,我们是“犯了事”才逃出来的,如果向陌生人求助,万一别人较真,动了把我们抓住送回家的念头,可就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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