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棺材的大盖儿是做成月牙形的,两帮儿则是做成弧形,底板当然是平的,而且要平得精准,这可是死人今后在地底下常年安睡的床板啊,若是鼓出个包来或是弄出个30度的倾坡来,那死人能睡安稳吗?睡不安稳那还不得没完没了地闹事啊?除了大盖儿、两帮和底板外,棺材的前后挡还要各用一底撑子(就是一块立板)支起。这六块板子往一起这么一凑合,一口棺材就成型了。
日期:2011-11-12 16:06:00
棺材板儿的厚度可有讲究,规格各不相同。例如:盖五寸,帮四寸,底三寸,谓之三、四、五的材,简称三儿五的材。如果盖六寸,帮五寸,底四寸,则谓之四、五、六材。比三儿五稍大,又不足四、五、六的材,谓之三儿五放样儿。大于四、五、六的,称为四五六放样儿。通常四五六材的比三四五材的要贵一些。除此之后,棺材板两帮、底、盖,均为四块整板的“重材”,这是最上品的殓具了,俗称“四整板儿”,这要比拼板的价钱贵上许多。
日期:2011-11-12 17:22:00
女人听陈学文这么一问,似乎是略略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六口大的就都要四独板儿的吧,而且都要四五六材的。”
“那……那口小的呢?”当陈学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感到喉咙一阵紧缩,像是被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绳索突然间猛勒了一下。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她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如梦呓般轻声说道:“随便吧,怎么着都成。”
陈学文见缝插针地又补充了一句:“是全部都要金漆吗?”
女人毫不迟疑地断然回道:“不!我要黑棺。”
女人似乎怕陈学文没听清楚,特别补充了一句:“七口棺材全部都要黑棺。”
日期:2011-11-13 13:51:00
陈学文不禁又是一怔,因为按当时约定俗成的规矩,民间死者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要用金棺,也就是棺木要涂成金色,而五十岁以下的死者则用黑棺。
难道说,这六口大棺里要盛的全是五十岁以下的死者?这个年纪按道理讲是不该到寿终正寝时候的啊,莫非这六人全是非正常死亡?
正在陈学文疑虑重重的时候,天色比先前稍稍亮了一些,雾气也显得略微比先前稀薄了一些,凉意也没有先前那么浓重了,过不了多久,天就会大亮了,有雾天通常会是个响晴天,那么,太阳也应该很快就要升起来了。太阳一出,八大河的阴气也要减轻许多了,这对陈学文和他对面站着的那个女人来说,应该是个大大的利好消息。
日期:2011-11-13 16:10:00
然而,穿白孝鞋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天,看过之后似乎就显得有些着急。她马上再次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她讲话的语速跟刚刚有着极大的区别,显得特别急促,而且还带着几分慌乱,她说:“好了,陈掌柜的,你都记清楚了吧?这是预付的定金,只是40%,尾款在交货时一并付清。交货的时间和地点你无论如何都要记住!下个月3号晚子时,东郊外的寄棺所。少一个时辰不成,多一个时辰更不行!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陈学文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皱着眉头搓着两手说道:“那好吧,大姐,你这定钱我就算先收下了,可您看我先前也没有准备,身上也没带着纸笔什么的,要么,大姐您跟我一同到我们铺子里,我给您写个字据?”
日期:2011-11-13 20:31:00
那女人果决地一摆手,口气坚定地回答道:“不必了,以你们陈记棺材铺的名头,谅你陈大掌柜的也不会拿了钱不认帐吧?何况还有我这个人证呢。”
陈学文再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哈腰地连声称是。
那女人轻笑一声,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女人话到中途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
陈学文刚刚放下去的一颗心再次被高高拎起,浑身上下一片冰凉,他像个即将被宣判重刑的罪犯,低眉顺眼手脚紧缩地等待大法官公布判词。
然而,女人依然在沉默。
日期:2011-11-14 14:45:00
此刻,对方的沉默无异于对陈学文那颗与春日里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草差不多柔弱的小心灵的残忍凌迟。这女人越是不往下说,陈学文越会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这场博弈的结果,自然是陈学文先绷不住了,他哆哆嗦嗦地问道:“大姐,您还……还有什么要求?您……您快……快说吧。”
女人终于还是开口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亲——自——带——人——送——去!”
日期:2011-11-14 15:26:00
女人话一说完,不等陈学文答话,便在原地快速转身,朝着与陈学文相反的方向如风摆柳般摇曳着离去。她似乎根本不在乎陈学文最后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这对她来讲全都没有意义,她的话根本就是命令,而且还是不许反驳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对于她的命令,陈学文别无选择,只能服从,绝对地服从。
陈学文也的确没有回答,一个字都没有,不回答就是默许,陈学文很知趣,他知道,在与这个古怪女人的这场会面和交锋当中,他自始至终都处于劣势,他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他可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听话照做,既然拿了人家的定线,自然要按人家的要求按期交货。
日期:2011-11-14 17:25:00
女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只留下一个越来越淡的红色身影,很快,那抹艳红便被尚未消散的雾气淹没净尽了。
然而,就在这女子转身的一刹那间,陈学文隔着渐渐稀薄的雾气看到了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情景,他发现那红衣女人的肚子是高高隆起的,那腹部的形状就像从那女人的身体上面横着长出来一座圆头的坟。
很显然,这个女人是一个孕妇,而且还是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
陈学文只觉周身的暖气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缓慢地抽离出自己的身体,他血管里的血液像突然间被速冻了一般,让他冷到麻木。
日期:2011-11-14 21:26:00
这个神秘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让陈学文本人亲自带队送棺?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图?为什么她一定要找他这个姓陈的说话,而不去找棺材铺里管事的何六叔?很显然她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来者不善。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在处处针对着他陈学文,她究竟想干什么?她为什么非要跟他陈学文本人定这七口棺材呢?
七口棺材?为什么无巧不巧又是七口?难道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巧合?
一个被全昆明城的民众列为“孕妇禁入”的极阴之地八大河,为什么偏偏会有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敢于明目张胆地打破禁忌?
日期:2011-11-14 22:48:00
是的,他陈学文今天也破了八大河的规矩了,可是他自己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打误撞才信步来到八大河的,如果他清楚明白的话,他是宁可死都不愿踏入八大河边一步的呀。可是,那个女人看精神状态和讲话情形不像疯也不像傻更不像喝多了酒,那个坦坦然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误入歧途那种应有的恐慌,倒像是故意到八大河边遛弯儿般从容自在。她难道就不怕这条鬼气森森的八大河吗?她是谁?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和自己同时出现在日出前的八大河畔难道仅仅是碰巧?或者她是在跟踪他?又或者她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理应时刻有人陪伴身边,可是她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又为什么穿着红衣服白孝鞋如此地自相矛盾?
日期:2011-11-15 14:06:00
一大堆的疑问像急风骤雨般向陈学文狂暴地袭来,令他片刻之内根本无法找到相对合理而贴切的答案,重重谜团像一重又一重的铁笼,把他牢牢地囚禁在当中,令他无力挣脱。他困惑,他迷惘,他恐惧,因为他隐隐约约已经嗅到了一丝潜在的危险,某个不可预知的恐怖事件即将发生了,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他只能默默地等待,只能无条件地接受,因为他知道这本是避无可避的。
因为七口棺材又来了,它们是不祥的标志,难道说五百多年前的历史又将重演吗?
日期:2011-11-15 16: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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