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谲》
第59节

作者: 蓟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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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公笑笑道:“这是我一位朋友,患有肤癣之疾,不能见阳光。他从家乡来投我,我又因这边事不能相陪,只得叫他来这边相聚。”说着那斗笠男子便欠身施礼,仍是看不清脸。
  世子又道:“听秦主簿说,此地有急事需我与张主事前来相助,又说对案情有宜,不知何事?”
  姜公便将昨夜暴动之事说了一遍。世子听了大惊,姜公又道:“世子莫急,暴动已经平息,你看这周围众乡亲,有不少便参与了昨夜之事。”世子听了又是一惊,旁边张主事面带怒色,正想质问,姜公笑道:“世子、主事不用怕,其实他们都是淳良善民,只因灾祸无奈才铤而走险,已经被我等劝好了。如今我正设坛祈雨,请世子稍微助力,便可成功。”

  世子听了这话,又看看周围众人,哪里像参与过造反的?都是些看热闹的乡民而已,知道姜公所说不错,便道:“没想到师傅还会行祭。”又感慨道:“黎民辛苦,我身为帝胄,岂能独善其身?但有用得着我处,定倾力相助。”旁边张主事看了看他,似有不太情愿之意,只是不好说话阻止他。
  姜公叫声好,便携世子与张主事上台,又道:“如今万事皆备,只缺一个三十七岁七月生人的生血数滴。我记得张主事正好是此时生人---便看着张主事,道:“可否请主事行个方便?”
  张主事不免有些迟疑,世子见他这样,忙道:“主事,你看那些碗里,不过取血数滴而已,不会痛的。”张主事见世子这么说,又见前面案上只剩一个碗是清水,其余都已取了血,只得伸出食指。姜公便用银针扎入,叫血滴入最后一碗清水中。取了数滴后,姜公拔出银针,旁边冯伦抱拳道:“亏主事成全,我代将乐阖县之民谢主事了。”张主事硬生生一笑,回了个礼。

  姜公又对世子道:“最后一事:需取皇家生血到各‘七’碗中,调合阴阳,以应七曜。请世子不吝赐血,我亦代全郡官民谢世子了。”
  旁边张主事听了这话大惊,倒吸一口气,急道:“你这到底行的是甚么祭,名堂怎恁般多?世子是千金贵体,这等事断不可为!”
  姜公听了,面露难色,看看世子,道:“这祭已行至此时,只缺这点了。请世子无论如何赐几滴血。若还是下雨不成,我宁可辞去官职,以谢侮慢世子之罪。”
  世子笑道:“我再怎的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人能做得,我为何做不得。不过取血数滴,一顿饭便养回来了。主事不必多虑。”便伸出手来。张主事连忙抓住世子手,还要阻止,世子瞪了他一眼,甚是不悦,道:“主事平时教我圣贤之道,临事时又对自己恁般吝惜,叫我颇为失望。难道你要叫我在众乡亲面前蒙羞么?”说的张主事哑口无言,半晌,恨恨的看了姜公一眼,又叹了口气,退到一边。

  姜公先叫冯伦对世子口述祈雨祭文。世子聪明,一遍即能背诵。这时姜公便请世子仰头看天,叫他心中默念祭文,趁他不注意,将银针快速扎住他食指---世子只觉一麻,都没觉得疼。稍过片刻,姜公见鲜血顺针流出,便拿过第一个小碗,接了数滴,又将碗中血水洒入台下河中,大叫:“一七礼毕,尚飨!”又拿过第二个小碗,依前所为,大叫一声:“二七礼毕,尚飨!”第三碗亦是如此。行祭至第四碗---正是接了张主事生血的那碗,姜公拿过碗,接了世子数滴鲜血,正要洒到河中,忽见碗里血水似不寻常,片刻后大惊失色。旁边冯伦凑过来一看,亦变得满脸惊惧。张主事在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冷汗迭冒。世子此时还在仰头默念祭文,不知他们发生了何事。

  姜公与冯伦互相对视一下,又斜瞟了世子与张主事一眼,只看得张主事惊魂落魄,几乎站不住了。片刻后,姜公无奈叹了口气,对冯伦小声道:“这事不是你我能管的,先顾好眼前的再说。”便转身将碗中血水洒入河中,大叫道:“四七五七礼毕,尚飨!”又请世子与台上台下众人站好,仰天道:“我等定不忘神赐,叩首!”在场众人都拜了几拜。

  众人起身后,姜公道:“至此,五七之祭已毕。诸位可回去田间准备,通好沟渠,整好田畦,晚间或明日必有雨落!”
  日期:2011-5-16 22:34:00
  雨落
  姜公行祭礼毕,叫台下众乡民先走。便有人小声道:“看这等天,哪像个下雨的样?这大官是在唬我们吧?”又有一个道:“管他唬不唬人,我等能无事离去,已是大造化了。这大官对我等着实不错。”又有的道:“昨夜我等被叫来要打要杀,如今却在这里看热闹,真如做梦一般。”嚷嚷一会,便都散了。
  姜公等人便走下台,那斗笠男子瞅空与姜公耳语几句,只见姜公边听边点头。斗笠男子说完,便站到一边,也不跟旁人多话。姜公便又对世子道:“世子,如若现时回去,天已不早了,又是逆流,恐回府时已甚晚,不如先回县衙等候,若真能下雨,便庆饮一番,明日再走如何?”
  世子听了,欲言又止,见冯县令等人站得远,便凑近了姜公苦笑道:“师傅此时还有这等雅兴?如今已过了快四天,我正为如何上奏天子而心焦呢。师傅之前已查了两三天,如今又来此处管乡民下雨的事---不知案情调查有可进展?”

  姜公见世子急躁,笑道:“世子不用着急,我对此事自有说法。”
  世子听了这话,又见姜公表情自若,便以为他已将案情查清,忙问:“真凶是谁,现在哪里---我猜狸哥不过也是个行事的。昨日师傅走后,我又将府中上下人等清查一遍,只不见了阿逑,果然是这二人---
  姜公止住世子,道:“人多眼杂,不如回去县衙再说如何?”
  众人回到县衙。冯伦之前早已命人于前厅摆筵,此时请众人坐定,便道:“诸位来我将乐帮了这等大忙,我身为县令,甚为感动。贫县无甚珍馐,且以薄酒为谢。”说完便敬了几巡酒。世子心中惦记着案情,勉强喝了几杯,忍不住目视姜公数回。
  姜公慢慢起身,走到门前,看看门外天空,此时已积云甚厚,天渐渐阴暗下来。冯伦早也看见了,朝姜公笑着点点头,面带敬佩之意。姜公便对冯伦道:“一会定有雨下,可叫小仆在厅中点上烛火如何?”冯伦点头称是,便到门口叫了个人去办了。片刻后有人拿着几根大牛蜡来,在厅中各处点上,便退出门去。姜公顺手将门关上了。
  此时厅中只有姜公、世子、张主事、冯伦、秦文以及那斗笠男子六人。外面虽暗,屋中却亮如白昼---那斗笠男子进屋后只脱去蓑衣,却仍戴笠帽,不将面目示人,未免有些奇怪,只是众人都各想着自己的事,倒没顾得上理他。

  日期:2011-5-16 22:36:00
  此时,外面已经全黑下来,又有大风刮起,照这势头,一场大雨顷刻间必至。众人已听到,屋外县吏县兵等都已经在为将要到来的雨水而欢呼了。
  忽觉厅外一霎白光,映得满堂俱亮,接着便听滚滚巨雷自远而来,犹如巨兽咆哮,慑人心魄。接着又是几道电光,几阵惊雷,便听外面“筛豆之声”不绝传来。秦文忍不住起身开门,见外面已是白雨大作,天地迷蒙。县吏县兵奴仆们乐得在院中手舞足蹈,可想而知乡间百姓定亦是欢喜如此。世子看到这般情景,出面露欣颜,姜公与冯伦更是高兴。

  冯伦走到门边,看了一会雨,以手加额,喜道:“这等好雨,只要下上两三个时辰,便有救了。”转身对姜公抱拳施礼,道:“守期兄,你真有鬼府神机之能。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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