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生灵——黄金面具传奇》
第11节

作者: 李玉_海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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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刻调整了计划,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古宁。
  柳玉萍去世时,只有她在身旁。江怀川常常请她讲一讲柳玉萍临终时的情形,她不忍说。她仍然可以感觉到老人那只死死抓住她的手。她摸了摸手腕,又一次看见柳玉萍临终含泪的双眼。老人只是看着她,她知道老人心中有许多话想告诉她。但是,她们没有时间。
  她无法和江怀川谈及此事,在死亡面前,任何言语都显苍白。
  山坡下的发掘现场里多了几个人,她认出了其中一人。年文道是中国古代文化基金会稽山考古项目专员,他是在曹加林离职后接替这一职位的。
  她拿起相机,换了一个长焦距镜头,调整焦距,在取景器中将年文道的脸拉近,连拍了几张。突然,取景器中的年文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朝她坐的位置。郁菲儿吓了一跳,手抖了抖,最后一张便有些模糊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把相机放到身边的地上,翻开膝上的素描本——素描本里是她所绘的发掘现场素描图和部分瓷片的纹饰图——她找到了夹在其中的青铜面具残片照片。照片是前项目专员曹加林拍摄的,按真实比例冲洗,青铜残片长宽约五厘米,最窄处不到三厘米,形状不规则,边缘有翻卷折起,断口陈旧。
  参与研究的人员——包括南州大学考古系和中国古代文化基金会在内的双方学者——一致认为,面具的损坏是人为故意。但是,在损毁面具的原因上,很难达成一致。学者们基本分为两派:一方认为青铜面具是祭祀用品,与四川三星堆祭祀坑里的面具性质相同;另一方认为,没有明确证据可以说明祭祀的存在,面具的毁坏既有偶然的原因,也可能有别的含意,需要进一步的考古证据加以确认。

  郁菲儿并不是专家学者,只能参与旁听。江怀川曾经问过她的想法,她支持第二种论点,那时霍小安也在场,郁菲儿记得她的观点。霍小安说,从调查案件的角度看,如果有合理的证据链,即使没有明确的实物证据,也可以说明问题。
  过去的三个月,这样的讨论时常在江家老宅里展开。有时,年文道也会参与——作为江怀川的救命恩人之一,他是江家老宅的座上客——不过,他通常听,而不发言。
  年文道不像一个学者。他与江怀川年龄相当,脸略有些窄,面容秀气而稍嫌阴柔,更像一个艺术家。没有学术背景,但有长期的田野考察经验,善于筹备规划,他与地方政府打起交道来得心应手。因此,基金会在前年向他伸出橄榄枝。在来中国工作前,年文道负责南美洲两处阿兹台克人遗址的考察工作。
  郁菲儿收起了照片和素描本,在相机的显示屏上调出了刚才的照片。最后一张确实拍花了,年文道的脸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盘,虚化得很厉害。郁菲儿皱了皱眉头,正要按下删除键,又停了下来。
  年文道和另一人一起走上了山坡。
  年文道身边的外国人名叫阿文•史密斯,留着络腮胡子,穿了件卡其色的摄影马甲,是《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受年文道的邀请而来,做一个考察专题。
  郁菲儿记得还有一人常常和他们在一起,那人名叫刘一波,最近没怎么见过。

  “菲儿,我和阿文要回城里,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年文道看了看天空,又说,“要变天了。”
  郁菲儿道了一声谢,把身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塞进背包里,相机则挂在脖子上。阿文•史密斯打量了一下她的相机,八成新的数码单反,配了一个变焦镜头,背包里可能还有一个50毫米定焦镜头,他见她用过一次。
  三人上了车。三菱越野车是由合作单位南州大学提供,它很快爬出了五家坝前的那个石子土坡,七拐八绕,驶进了平坦的景区道路。
  “最近进展不大。”年文道说,“基金会在稽山项目上投入很大,现在基金会的资金出现问题,林赛开始缩减各项目的资金。我想趁着资金问题还没暴发之前,定下进山考察的计划,不过,南州大学那边工作拖沓,外事办的陈
  日期:2011-1-17 16:45:00

  “最近进展不大。”年文道说,“基金会在稽山项目上投入很大,现在基金会的资金出现问题,林赛开始缩减各项目的资金。我想趁着资金问题还没暴发之前,定下进山考察的计划,不过,南州大学那边工作拖沓,外事办的陈主任协调工作不力……”他揉了揉眼鼻梁,倍觉无奈。
  郁菲儿点头同意。在协调工作方面,前外事办副主任乔新和处理得当,办事效率很高。很可惜,乔老师过世了,她说。
  年文道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菲儿和乔主任一定很熟吧,我听说他和江老师一起长大,柳奶奶把他当亲孙子看。”
  “是啊,乔主任生前常来看望柳奶奶,倒是没怎么见过江老师。”
  年文道操作出现失误,一脚油门踩得过猛,越野车险些撞到路边的树上。

  一丝笑容挂在郁菲儿的嘴角,只是谁也不会注意。
  日期:2011-1-17 16:49:00
  4.4
  “这些年,我很少到古宁来。”江怀川苦涩地说道,为霍小安的杯子里续上了茶。
  “为什么?”
  江怀川把茶杯握在手中,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叫风铃。那时我父亲已经去世有五六年,我妈也在南州和姚叔叔结婚了。不过,每到过节时,我们还是会回古宁陪奶奶的。春季是稽山最美的季节,风铃一直想来看看。所以,那年五一节时,我们一起回了古宁。当时,妈妈、姚叔叔和新和也在……”
  “出什么事了?”
  “奶奶不喜欢风铃,她希望我专心学业,坚决要求我和她分手。”他看着院子,似乎又看到心爱的姑娘亭亭玉立于老槐树下,她头上别着的那只蓝色蝴蝶发卡,为黑白的回忆添上几分颜色。

  “上学也可以谈恋爱啊!”霍小安噘了噘嘴,很不了然。
  “那时情况不一样。”江怀川笑了笑,九十年代初,恋爱仍然是一件严肃的事,其结果通常就是婚姻。他带风铃回来见姐姐和母亲,也是想把二人的关系定下来。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转阴沉。当天,柳玉萍坚决要求风铃离开江家,万般无奈,江怀川便把风铃送到本地另一个同学何飞家中暂住,说好第二天陪她进稽山游玩。但是,到了第二天,柳玉萍执拗着不让孙子出门,江怀川的母亲刘敏也劝儿子,说奶奶年纪大了,他不应该那样任性。江怀川只能留在家中。

  但他没有想到,风铃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风铃与何飞一起进了山。何飞的爷爷是稽山二道村的村长,何飞从小就熟悉稽山,加上他对风铃早有情意,自愿做了向导。这次出行成了一场悲剧。
  两名大学生在稽山失踪,这件事很快引起政府重视。古宁政府组织大量人力入山搜索,到了第五天,终于在一条小溪边找到了何飞。何飞醒来后精神出了问题,风铃却就此失踪了。
  “我一直怨恨奶奶当年的无情,如果不是她把风铃赶走,风铃就不会出事。后来我大病一场,三年没有回过古宁。新和来劝过我,结果是大吵一架,从此交恶。”
  “那不是你的错,只是一个意外。”霍小安有同情心的时候是相当可爱的。
  “是我的错。”这件事江怀川从未讲给别人,今天和霍小安坐在一起,回忆的阀门便关也关不住了,“这几个月我想了想,奶奶只是有些固执,从关心我的角度来看,她老人家没有错。其实,如果当时我再坚持一下,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是件意外,但始作蛹者是我,事后推卸责任者也是我。新和出于好意来劝我,也没有错,但我……”他摇了摇头,他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乔新和身上,又是一个错。

  “新和?是不是你那位出事的朋友乔新和?”
  “是。”江怀川神色黯然。直到今天,他仍然不能相信乔新和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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