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的嘴里吐出了一句话，“为什么这样的美味要让我一个人品尝？”
　　咖啡已经完美，他却还要在加入一样东西。
　　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人很累，为了家庭，为了事业，男人每时每刻都在拼命。为这些事情哭都是可以理解，但如果他是为了一个女人呢？
　　也可以理解。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是可以为了女人而哭的。这并不丢人。再说，孙自清并没有哭，他只是落泪。
　　记得几年前，他曾经亲手给她调制各种咖啡。她会偎依在他的臂弯里享受这那一杯杯的醇美和苦涩。现在，咖啡依旧，她却不在。那些时光留下的只有苦涩，丝毫没了醇美。
　　她的名字叫杨若水，孙自清的妻子。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现在只是名义上的是而已。

　　如果一个男人有什么不能容忍的，那么妻子的红杏出墙就是一个。
　　孙自清却容忍了。原因很简单，妻子的出轨经过了他同意。
　　今晚，他的妻子不在家。当然，她不会流落街头，她会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当然是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会伸出手搂着她，爱抚她，一如孙自清曾经做过的那样。
　　想到这，孙自清把手中的咖啡杯扔到地上，摔个粉碎。碎片中浮现出自己的影子。
　　你还算个男人吗？孙自清问自己。

　　他却没有答案。
　　当眼泪为自己而流，流出的只有卑微。
　　他清拿起电话，给他的妻子杨若水打，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个男人，男人的声音粗犷而带有磁性：“孙自清吗？有事吗？”
　　孙自清知道那人是谁。罗欣荣——孙自清的老板，他现在正拿着杨若水的手机，对着杨若水的丈夫说话。
　　“我想问若水一些事情。”孙自清诺诺而言。

　　“现在？不太好。她在洗澡。”
　　“是吗？那打扰了，她回家以后我再问。”
　　如果你妻子在别的男人家里洗澡，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听到这些事情你还不会发火的话，那么谁也无话可说。
　　孙自清给自己两个耳光，呵呵一笑又哭了，眼泪只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他感到了自己的懦弱，更感到无耻和卑微。面对这一切，除了闭上眼，他无法可想。

　　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家，金碧辉煌，豪华异常。
　　这是靠什么弄来的？是自己的才能还是本领。都不是。是靠着自己的老婆陪别人睡觉换来的！
　　他的心里暗暗诅咒着那个名字：罗欣荣。同时他也诅咒着自己的妻子：杨若水。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可以骂他们，唯独孙自清不能。他的故事并不罕见，他的故事也并不复杂。只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出卖妻子的丑陋过程。我并不想把这个和我们的主题没有太大关系，另外也乏味异常的故事复述一遍。大家可以发挥想象力自己想象。
　　故事要讲的是今晚，今晚注定要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孙自清又在煮咖啡，火烧的很热，中途烫伤了手指。他按住受伤的手指，眉头皱了好久，几乎是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外面下雨了，滴滴答答的雨点落在玻璃上，响成一片。
　　雨下得很大。
　　日期：2009-5-8 15:38:00
　　31.懦弱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不知为什么，孙自清想起这句话。以前他觉得这句话很对，过了许多年，他又觉得这句话狗屁不通。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凭什么？！
　　一个人孤独已经是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扇自己一个耳光？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他现在需要别人的关怀。一个响雷隆隆滚动，电话里传出一阵一阵杂音。
　　电话接通了，那边是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宁茵，很年轻，刚刚结婚。她的丈夫恰好也姓孙，叫做孙途。是孙自清的一个不起眼的下属。
　　杨若水不在家的时候，宁茵就到这里来和他幽会。最近宁茵经常来，换句话说，就是杨若水经常不在家。宁茵总是可以待到天亮。不必担心，天亮后，宁茵回家，她的丈夫正做好早餐，在家欢迎她。宁茵每次回家时都不会空手而回。总会得到一些承诺或者是更实际的东西，有的给宁茵，也有的是给孙途的。孙途这个名字起得好，这个“途”是前途的“途”。

　　有一点让孙自清很舒心。
　　宁茵从来不问杨若水的事情，她很知趣，不会把自己和杨若水放在一起比较。也不问杨若水在哪里。
　　也有一点让孙自清很不舒心。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宁茵总是在数落自己的丈夫，说自己的丈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孙自清这里也好，那里也好。即便是在床上，孙自清的表现也好过许多倍。每次两人亲热的时候，宁茵都会显得很享受，叫声更是抑扬顿挫。
　　孙自清表面很高兴，实际上怒火中烧。他甚至疑心，宁茵的这些表现其实都是为了给他看而装出来的。
　　孙自清又想，杨若水在罗欣荣的床上时，是不是也这么表现，也说这些话。
　　估计这两个女人说的话不会差到哪去。孙自清和宁茵的丈夫都姓孙。

　　孙子的孙。
　　孙自清和宁茵在一起翻云覆雨的时候，孙途又在哪里？在干什么？
　　或许，孙途并不寂寞，也许在和别的女人幽会吧。又或者一个人自怨自艾，对着墙壁发泄牢骚。
　　鬼知道！
　　孙自清点起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以后，他又笑了。
　　这个世界真奇妙，两个姓孙的人不约而同地当了孙子。

　　宁茵说很快就会来。她一项是随叫随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听声音是孙途的。孙自清暗笑，那个男人真是龟蛋。
　　也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卑微者只有踩着更为卑微的人才会得到些许的安慰。
　　雨水打在玻璃上，嗒嗒声越来越大。
　　孙自清趴在窗口，向外张望。忽然，一个闪电划破天空，那一瞬间，夜晚被照亮。
　　孙自清退后一步，玻璃上有东西，那是黑乎乎的一团。孙自清揉揉眼睛，想细细看，但是玻璃上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是多心了。

　　日期：2009-5-10 14:42:00
　　32.地面的房间
　　有人敲门，孙自清很奇怪，明明有门铃为什么不按。他从猫眼里向外看，外面灯光明亮，却没有人。
　　没有人吗？如果没人，刚才又是谁在敲门？敲门声又响了。依旧看不到人。灯光自动熄灭，有人拍了一把巴掌，灯又亮了。
　　拍手的不是孙自清，当然不是，如果是他拍手，他自己应该知道。况且在门里拍手也不会让门外的声控电灯打开。这说明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藏身在一个孙自清通过猫眼看不到的地方。
　　“叔叔，能借我一下电话吗？我是住在对门的，我叫小东。”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显得有些含糊。

　　对门住的是什么人？那家里有孩子吗？
　　孙自清兀自摇头，他从来就没有注意过对面。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打开了。外面是个个子不高的孩子。因为身高不够，所以按不到门铃，在猫眼里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脸。
　　孙自清自我解嘲似的笑笑，笑刚才他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