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气的直摇头,不住气地数落孩子不懂事,齐某接过来冥钞,盯着一百万那几个数字,猛然想起什么,扑进书房打开电脑,翻开聊天记录,看得直流冷汗。曾某发过来的句子,用的字体,看似隶书,其实不是。它每一个字的一横,都向上挑一下,齐某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过,这种字体,不是活人用的。
匆匆翻开同学录,把能联系上的老同学联系了一个遍,终于从一个蹬三轮车的同学那里打听到,曾某回乡后,被他表哥骗进传销组织,不但把仅有的积蓄全搭进去,还把亲戚朋友都得罪光了。更过分的是,他有位朋友孩子得了重病,家中筹措的救命钱也被他骗走了。结果孩子没救过来,那家人四处搜寻要收拾他。曾某实在没有立足之地,想不开,两年前已经寻短见了。
后来齐某所在的公司新开某项业务,由齐某负责,请了个比较有名气的先生做点法事之类讨吉利。完事后要宴请先生以表谢意。宴席中间齐某跟先生说起此事,顺便问问这种情形会不会对他的家人不利。先生掐指算算,摇摇头说不会,说曾某开始做传销的时候,已经算不得人了,那个时候要是跟他打交道,那才叫活见鬼。他寻了短见以后,虽然是鬼的身份,却是人的心性。他还懂得报恩,那就应当当人看。你跟一个人打交道,怎么可能惹上那些阴测测的晦气。
日期:2012-9-19 22:49:00
四十一、祸福
前清的时候,大约是在康熙年间,有个庄稼汉叫张大,家中虽不富裕,但好歹有几亩田地,可以产出口粮。农闲时候打打短工,买布做衣裳的钱就算有了。老婆喂着几只鸡,每天能捡几颗鸡蛋,油盐酱醋就算是有了着落,喂一口大猪,年关卖了,家里还能小小阔几天。院子里有梨树杏树三两颗,树下栽着小葱之类的,日子虽然不算阔,但好歹过得下去。
要说这样的日子就算满足了,那是骗人的,哪个人没有点小小的野心,谁不想着豪一把,就算要饭的乞儿,还梦想着有那么一天全村的饭都归他一个人要。这叫做有追求,本来是无可厚非。
可惜张大这人,虽然不是好吃懒做,但就求财这一点,确实不够现实。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说爪哇国的鸡,每隔三天下一颗金鸡蛋,于是家里的鸡蛋捡回来,每一个他都要亲手颠颠分量,生怕哪个金子的蛋黄银子的蛋清,稀里糊涂卖掉了。听说邻村哪位下地刨出个银娃娃,还会说话,大价钱卖给了哪位官老爷。从此刨地都要多挖两锄头,结果除了一双沤得半烂的破鞋什么都没挖到。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是浑身上下全黑,不带一根杂毛的驴——必须是三岁的小公驴——屙的驴粪蛋子要八颗,拿黑狗血泡着,泡三天三夜。用一张红纸写上驴的生辰八字,放火烧成灰,搅和进去。然后把这一盆的糊糊放到太阳底下晒干了,研磨成粉末,做成药粉。然后把这药粉洒在眼睛上,这双眼睛就可以变成孙大圣的火眼金睛,能看见底下的宝物。
张大觉得这个方子说得这么玄乎,玄乎到一个字都理解不了。这么玄乎的东西,必定高明,你看庙里的老和尚讲经不就是这样吗,越是听不懂,越是道行深。于是依照这方子施行。还别说,似乎真有效果,那黑乎乎的粉末往眼睛上一撒,顿时觉得满世界冒金星,看见痰盂都是镶了金边的。他老婆看他眼睛又红又肿快要睁不开了,哭着央求他:“当家的,别折腾的了,赶紧请郎中吧,要不然这对眼睛就要瞎了。”于是张大在床上躺了有半个月,总结经验教训,一拍大腿:“妈的上当了!”她老婆说:“现在知道上当了吧,那就是个瞎方子。”
张大一挥手:“不是,方子是对的,一定是驴的生辰八字有问题。”
他这一番折腾,耽误农活也有损失,治眼睛请郎中还要花钱,本来家底就不厚,这回更是捉襟见肘。整天长吁短叹,忧闷不已。
他兄弟张二看不过眼,说邻村来了个算命的师傅,听说挺有道行,说张大要是实在憋得难受,可以去问问。张大开始不愿意去,试想求先生总是要花钱的,自己那一通折腾,老婆连陪嫁的梳妆匣子都拿去当了,实在没有闲钱了。他老婆说他这么长吁短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求先生的钱牙缝里挤挤,总是有的。把攒的鸡蛋卖了,生蛋的母鸡卖了两只,东拼凑西借贷凑下几个钱,给张大拿着,去求那先生。
这先生的来头不知道大小,但排场倒是不小,住的是村头张高升员外的大屋子。据说这先生就是张高升从外头请回来的,说是张员外盖了间新屋子,高价买了好木料,请的是有名的木匠师傅给打的新床新柜子,给儿子当新房用。一场红事办的热热闹闹,不想新娶的媳妇第二天门都不出不了,直叫肚子痛。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慌慌张张报上来要请郎中,帮衬的大小长工个个捂嘴笑,见了新郎官竖大拇指,直叫功夫好。老员外两口子把儿子叫到房里面一顿训,叫他也知道知道体恤人。小后生脸憋得通红想要说句话,那两位花机关加六零炮,哪里轮的说他插嘴。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当着爹妈的面儿把外面的衫子褪下来,就看见背上露出好大两个掌印,清淤乌黑,看着瘆人。老员外两口子愣了半天,心说小两口打架倒也没什么,你好歹换个日子;不摘日子也就算了,刚过门下手就这么毒辣。抄了鸡毛掸子要找新媳妇儿执行家法,他儿子连忙把两个老的拽住,说不关他媳妇的事。
于是新郎官一五一十道来,原来昨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不知怎么的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梦见来了一黑一白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把他架着带到一处地方,有个白脸的老婆子坐在凳子上朝他奸笑。他看见那老婆子不怀好意,抢先一步扑上去,冲着那老婆子肚子就是一拳,抽身要逃,没防着老婆子也不是吃素的,咔咔两掌打在他后心上,打得他眼睛直冒星,一直给疼醒了。醒来看见她媳妇抱着肚子哼哼唧唧,褪下衫子来看见背上两个硕大的掌印。
张员外一想也是,一个弱女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把儿媳妇唤过来一问,他儿媳妇说昨天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刚睡着就梦见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两个姑娘约她去看花。她也没想就跟着去了。到了花园里正看得兴起,突然来了个灰脸老头神情古怪看着她,一个不留神扑上来冲着她肚子就是一拳。她惊呼非礼,那老头儿受了惊吓扭身要逃,被她两掌打在后心上,然后就被她男人叫醒了。
张员外总是见过风雨的人,听着事儿蹊跷,拿下主意,让小两口搬出新房,另腾了一间屋子给他俩住。他早年跑四方,认得不少有能耐的人,一封银子一套马车,把这位先生从外头请来。
日期:2012-9-20 10:45:00
四十二、祸福(二)
先生进屋转了一圈,捻着山羊胡子笑道:“不知道是哪个生了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作梗,做这种事儿,也不怕搭上性命。”
说罢一指床板,吩咐道:“抬出去,到大太阳晒的地方。”
一班大小长工撸袖子唾唾沫就上去抬床。说来也怪,搬进来的时候没花多少力气,往外搬的时候这床居然跟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山羊胡子先生“咦”了一声:“我倒小看这畜生了。”拿出几根红线,吩咐张员外拿女人的经血给染了,捆在床腿上,吩咐再抬。一帮小后生摩拳擦掌,一起喊着号子发力,“唔隆”一声差点闪了腰,那床居然一点也不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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