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精——纪念我们曾经珠圆玉润的青春》
第11节作者:
乔苏亚 江玉喜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程春晖在我生活里的缺失,但她到底还是江玉喜,我一直没敢去接近她。后来有一次她过生日,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上厕所连裤子都没脱,结果淋漓一地。我帮她取衣换裤,伺候了她一晚,结果第二天她说家丑不可外扬,又不能杀我灭口,只能把我收作自家人了。
玉喜的婚事弄得很低调,连酒席都没办,大概为了照顾她那些追求者的情绪。曹安办好手续,玉喜神通广大,弄了个停薪留职,说先过去看看。
还有几天就要走了。我下了班就去她家,顺手买了瓶干红。
曹安正在穿鞋,打算出门。他说要去见几个老同学,晚饭不回来吃。“宝贝,少喝点酒,明天早上还要去看爱爱。”
“爱爱是谁呀?神仙?妖怪?姐姐?妹妹?”我问。
玉喜脸色不好,没理我。我闭嘴。
都不是能喝的人。玉喜一杯酒下肚,立刻面如桃花。第二杯下肚,就泪眼婆娑了。
“老乔,我手上有人命。”
“不要想这么多。那个胚胎只能算一个组织,还没有灵魂。没有灵魂是不能算人的。”我想,她说的人命应该不是那个他的老婆。
“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我的妹妹。”
我屏息凝神。不行,喝了酒,我的精神涣散。
玉喜把项链摘下来,打开小小的心型坠子。里面是一个鹅蛋脸的女孩,嘴角上扬,拉出的弧度,令人销魂蚀骨。
我见过这张照片,还笑玉喜太自恋,一天到晚挂着自己的照片到处走。
“这是我妹妹玉爱。她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了一个男孩子,那是她第一次谈恋爱。那个男孩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非要跟她抢,她和我大吵了一架,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散心,结果出了车祸。我和爱爱是双胞胎。”
喜爱,喜爱,就这样,天各一方。
“我妹妹很活泼,一张嘴说起好听的来,能甜到人心里去。她不在了以后我姆妈一直缓不过来,有好几年都糊里糊涂的,晚上连门都不锁,说爱爱老是忘记带钥匙,等一下回来要进不来的。”
玉喜妈妈喜欢我,因为我的做派像玉爱。
玉喜把头埋进臂弯。一屡弯曲的乌发滑进酒杯,浮在琼浆上,微微抖动。
日期:2008-6-29 17:3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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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玉喜大醉,抓着马桶吐了很久,可还是吐不完这些年来的愧疚,还有委屈。
曹安回来,看到玉喜醉成那样,心痛不已,马上给她泡醒酒的蜂蜜茶。他边调弄边问:“苏亚你要不要?”我说我喝得不多。
没有可以照顾的人在身边,谁敢喝得烂醉。
我去玉器店买了一个很小的羊脂白玉雕的“囍”字,用平结编了一条红绳,收尾还用了八字结,讨个口彩。
玉喜去机场我没去送她。她现在有男人了,我一概不管了。
她在电话里罗嗦:“姑娘儿,不要老是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不是惊世骇俗的料。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国色天香,看看差不多的买主卖掉算了。”
我“嗻嗻”连声,并保证一定很快步她后尘。玉喜临走送了我一条项链,跟她那条很像,说是提前给我的结婚礼物,用来催婚。作用就像想要儿子的人管女儿叫“招弟”,“引弟”,“唤弟”一样。
“你嗻得那么爽快,是不是还在打那个网友的主意?”
“嗯,他上次说,跟我说话,比跟他老婆好沟通多了。”这不就是心有灵犀的意思么?也许他已经在签字画押,着手办离婚了也未可知。
“修修来世吧。‘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少去拆散人家好好的夫妻。”这个人几个月前还在别人的庙里承香受火,转眼又来对我苦口婆心,真是谁嫁掉谁大。
可我得为自己想想。像木鱼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如果他能给我今生,我要来世干什么?
日期:2008-6-30 11: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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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程春晖原来最大的分歧就是人有没有前世今生上。我认为人死灯灭,如青烟散尽,她却坚定地认为有,并确信她的前世是一棵树,男树,挺拔,俊朗,骨立斜阳。她因此不许我破坏任何一棵看上去漂亮端正的中大型植物。有一次我手闲得发慌,剥了一小块树皮,结果就被迫向她道歉。她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臂膀让我看一块淡青色的胎记,说那就是像我这种没事剥树皮的人在前世留给她今生的记号。
高二那年分班,程春晖选文科,我一丝没犹豫,在她后面跟进。我一直为能和她在一起而感到无上安心,想必她也有同感。直到有一天,我跟她一起躺在学校边的小河边,她把一根衔在嘴里很久的三叶草吐在地上,戳了我一指头说:“乔苏亚,我以后会碰到我喜欢的人,你不要老跟着我。
程春晖没有告诉我她将会看上谁,令我无比失落。我践踏了边上正欢欣成长的三叶草,郁闷地走过已经不再清澈的小河,依然爬满青藤的老石桥,回家。那天晚上我吃不下饭,惶惑地感觉我将要失去最坚强的依靠。我妈为了振作我的胃口,把一挂鸡心肝夹进我的饭碗。我看着这副玲珑剔透的内脏,觉得我和程春晖之间也隔着一挂心肝。我悲愤地吃掉了它,第一次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玉喜走后没几天,某天一大早,手机像拉警报一样急切地响个没完。一看,居然是杨大基,说有急事。
我脸也没洗就去了他的办公室。他见到我,把一张写了一个老外名字的纸给我看,上面重重地划了几道线:“美国财富一百强之一的公司总裁来杭巡视其下属公司,这是他第二次来,上回我们一个字都没有报道。这次要弄个人物的精采瞬间,他在杭州呆一天,今早十点他的公务机到,你快去跑一下。”
后来回忆起来,当时我没有在杨大基面前晕过去真是阴差阳错。WHAT?让我急匆匆毫无准备地去采访一个老外,我最流利的英语只有三句:HOW ARE YOU?I LOVE YOU和FUCK YOU。OK,就算有翻译,他在这里只过一夜,我们又没有预约。
上次这个老头来杭州也是停留一天,好几家媒体想搞专访,杂志社是胡里晴去的,结果他行事太过低调,什么采访都不接受,弄得大家连根毛都没捞着。
“上头也是临时决定的,明天就要,把原来的稿子换掉,赶在这一期发出去。快点去,弄不出来你自己跟上头去说。啃,要是小江在就好了,她的英语蛮好的。”他从一个想揩我油的男人转变成道貌岸然的领导的角色,不再看我一眼,当我是站在那里的一只饮水机。
我的强迫症开始发作,觉得杨大基此时正光着坐在那。
赶忙退出。我又开始觉得活着没有意义,真想爬到楼顶跳下去,虽然只有十几层,跳下去也能先轻于鸿毛,再重于泰山了。
在网上找了二十分钟资料,飞奔着叫车去机场,到那才九点半,人家早被公司的车接走了。谁提供的破情报。
我又打电话问公司办公室,那边说酒店订在HYATT。我说我要采访,对方说白天考核公司营运情况,晚上省市领导宴请,排得太满了,根本挤不进去。
我不知道总裁同志中午会不会回酒店小憩。万一要是他回去的话。。。。。。我赶到酒店去守株待兔。
一般老外来都是去汪庄,也就是西子宾馆。这个人却订在HYATT。
头晕,眼睛发黑,心里发慌。我不能让自己低血糖发作,晕倒在这里是很难看的。我想去喝杯热巧克力,但刚才在机场已经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没来得及吃,想想还是省点钱。
HYATT一路造来,也算风起云涌,拖了近十年,差点成了烂尾楼。我站在大堂的一角,咬了一口面包,很好奇地东张西望。
有人敲我的肩,怎么啦,还不许自带酒水呀。我恶狠狠地回头,嗳,是柯山,穿着立领白衬衣,外面是立领的黑洋装,挺刮齐整。 手里还挽着一件黑大衣。
“这么可怜,吃这玩意儿。”他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我灌下一口水说:“比你们那种硬梆梆的法式面包好。你离我远点,我脸还没洗呢。”
“真的没洗?”他凑得更近了。
“眼屎有什么好看的。嗳,你不是回国了吗?”我忽然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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