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精——纪念我们曾经珠圆玉润的青春》
第15节

作者: 乔苏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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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抖抖缩缩蹲在墙角,把那支烟一截一截掰断。

  又有人出来了。门开的时候有Norah Jones的歌像雾一样飘散出来,Come away with me in the night。。。。。。Come away with me。。。。。。远走高飞。出来的是柯山。
  “心情不好?”他问。
  我站起来说没有,只是有点寂寞。他说他经常也有这种感觉,那种万人如海深不见底的寂寞。
  我靠向他,仰头在他耳边醉里醉气地说:“今天晚上带我去你那好吗?”有浑浊的酒气渗透到清冷的空气里。
  他看着我,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幽幽发亮:“真心的?”

  这个人倒是给点月光就能浪漫。我笑了。我的眼光飘忽不定,像断了线的风筝:“你不是说今天我是你的人吗?”反正我是个无主的女人。六神无主。
  他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不再看我。发乎情,止乎礼,像水龙头一样,能开能关。
  我大失所望:“白给都没人要,倒贴行不行?”
  他一句话也不说,拉了我就回去。他手上的暖意如水般一点点渗入我冰凉的肌肤。
  我跌坐到椅子上。蔡光明不晓得从哪里弄了一包火柴,正无聊地玩搭图形的游戏:“怎么这么久,在钓美男?”

  我笑:“是啊,女人泡吧,先钓,再炮,然后被抛,最后上吊,我一直想试试。”
  蔡光明说这个酒吧太冷,再换一家让他HIGH一下。
  我把他搭的两只叠在一起的青蛙弄乱,蠢蠢欲动:“你带女眷泡吧本来就是决策性错误,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兵分四路,各自猎艳。”
  蔡光明举双手:“此计甚好。”
  吴言把他的手“啪”地打下来:“举一只就够了。”蔡光明连忙把另一只手环到她肩上去。
  日期:2008-7-11 8:34:52

  ——30——
  我们换到一家乱糟糟的酒吧。里面放着刺激的音乐,扭动着被刺激了的男男女女。
  蔡光明马上活了起来。水回到水里。
  我觉得冷,又喝了几口吴言的红酒。身上更冷了。脸更烫了。
  大学的时候,每个周末在体育馆都有舞会,我为了出风头,狠练了一段时间的交谊舞和热舞。后来发现请我跳舞的男生看上去很强大,但手都是又潮又冷,很让人难受,就只逢迪才蹦。

  我像蛇一样盘住柯山,屁股和胸轮流在他身上蹭,做各种夸张下流的动作,完全不知道羞耻。蔡光明连连向我竖大拇指。柯山不时注意我的表情。大概怕我吐。
  吴言外表淡漠,内心却炙热。喝了酒,她的长发如海藻般舞动。
  长发,长发,我想到可怜的长发,忽然哭出来。
  只要喝了酒,有一点触动我就会掉眼泪。我躲在柯山背后哭得泥沙俱下。酒吧里的音乐越加欢快。
  柯山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拥住我,继而一点一点抱紧。我趁机把眼泪鼻涕都偷偷擦到他衣袖上。

  。。。。。。
  回杭州已经凌晨两三点了。蔡光明没敢喝太多酒,因为他是司机。吴言灌了不少,但还能走。柯山看上去很清醒。
  我是喝多了,灵魂出窍,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而是空气里还有一个人在发言。走台阶一脚踩空,还连连推开柯山的手,不让他扶。
  一上车,柯山就把我在后排放倒,我顺势把头搁在他的腿上,隔着粗棉裤子,能感觉到它的坚实和温暖。柯山在和蔡光明说话,离得太近了,有点回音,反而听不清,只是觉得很安全。
  西湖边的某个春日,我倚在张立腿边。天空有点阴,但暖风吹过来,仿佛是温热的水,要把我们像糖一样泡开。我听见张立在说:“宝贝你等着,我一定要在西湖边给你买一套大房子。”我看着淡墨的天色,微笑。我的心脏也像我一样四肢摊开,松散而快乐。它那时也觉得很安全,很温暖,不再有负担。

  我曾经属于谁?我还会属于谁?
  躺了一会,我爬起来,说要开窗吹风。
  蔡光明说你疯啦这么冷的天你会吐的弄脏车子你洗干净啊。我说我什么时候弄脏你的车子啦你的车子还不如人家一辆破凤凰自行车好。
  我打开车窗。风灌进来,把柯山和蔡光明的对话吹出窗去,也吹进了我的耳朵。“苏亚今天真的喝高了。她后来硬把我的酒也抢过去喝了几口。”“要么等下给她在酒店开间房,叫她不要回宿舍了。”
  我马上回头大声声明:“谁说我醉了?回去睡!”
  外面车子不多,但还是不时有装满货物的大卡车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踟蹰前行。我向每一辆大货车伸中指,大声对蔡光明喊:“超过去!超过去!”蔡光明说你这不是污辱这辆车嘛,我走着都能超它们。
  这种大货车没有一辆不超载的。最可恨的是泥头车,也就是杭州人所说的黄沙车,兄弟单位的一对情侣,就是在凌晨,被一辆超载的黄沙车活埋的。满载砂石的车子忽然倾翻时,他们正依偎在旁边的一辆出租车里。
  车子突然大幅度扭龙,伴着蔡光明的大骂:“NND,谁把这么大一块石头放在路中间!!!要是边上有车,我死定啦。”
  我半个身子在外面,猝不及防,差点被甩出去。柯山在后面牢牢拉住我。他的手就没敢放开过。
  其实那是一只纸箱子,大概是从前面的车上掉下来的。老蔡吓得不轻,四条人命呢。吴言提醒他慢点开。我大笑他胆小。
  我又把头伸出去大声唱歌,怪腔怪调的声音像碎裂的玻璃,沿着车窗在沪杭高速掉落一地:“起来,饥寒交迫滴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滴人。满腔滴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这是我的保留曲目,每次听唐朝乐队以直入云霄的气概唱这首歌我就很亢奋,真正的铿锵澎湃。

  蔡光明缓过神来了。大家一起吼:“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一车疯子。
  日期:2008-7-14 13:52:51
  ——31——
  那次上海之行我醉到疯癫。后来据蔡光明说,我哭过笑过唱过后就像半扇死猪一样,沉沉地压在柯山身上睡着了。最后还是柯山做主,没叫醒我,违背我的“遗愿”,开了房安顿在酒店里。他说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丢下我。
  蔡光明俩口子很怪,他们买了好几处房子,都空在那,也不去装修,自己在酒店长包房,给柯山也包了一间。

  我即未宽衣,也没解带,翻来覆去睡到天色渐晚才醒。在床上呆坐良久,发现自己此时虽然“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却并没有“羽化而登仙”,该疼的头疼了,不该疼的骨头也疼了。
  人生百年醉,三万六千回。我醉一回就够。
  查查手机,一天不上班,一个惦记我的人都没有。有人说,对于世界,你是某个人;但对于某个人,你是世界。我只是我自己的世界。
  我强撑着冲了个澡,揽镜,对着一张黄脸怜香惜玉了一番,去前台退房。
  前台的小姐笑道:“这个不用管了。蔡总他们以为你要睡两天才会醒,说不要来打搅你。”晕,要是真的成了仙,两天后才能被“蔡总他们”发现。

  我转身要离开,却看到柯山大步过来。
  “醒了?”
  “下班了?”我们同时问。我暗暗佩服自己,神态自若,好像完全不记得十几个小时前还曾对他动手动脚。
  “今天没什么事,没去公司。”
  “谢谢你们没把我扔进西湖里。”
  “不客气,一念之差。”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如果头疼,这个药很管用。”
  他不去公司,特意在酒店陪我吗?要不然把药放在前台就好了。
  “好,我回去吃。我得赶紧走了,再不回社里,某些人会六神无主的。”我接过药,把自己吹捧得很重要。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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