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吃那只大得恐怖的龙虾时我中招了,一不小心虾汁就溅了我一脸。我去洗手间把脸洗干净再回到坐位上时,螳螂两眼直直地看着我,说了句挺直白的话,他说:“杜小眉,我就喜欢你这小白菜样,以后别往脸上涂那么多作料,看的人多呕心。”
晚饭吃过了螳螂让我去他楼上的房间再聊聊,他说:“你要是怕我吃了你,你现在就抹抹嘴甩袖子走人;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还算个人物,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发现螳螂这厮毕业之后嘴皮子的功夫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当年这厮除了会吟哦春风秋月,也没见什么别的菜谱了,现在一张嘴就是满地的油瓶,让你想不滑倒都不行,于是我那一句打算拒绝的话就生生地咽进肚子里跟他去了他房间。
日期:2007-4-6 21:15:34
—4—
五星级的酒店确实够档次,地毯都铺得又厚又软像棉被,脚踩在上面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有的人轻若鸿毛,走在地毯上的人全都轻若鸿毛。
螳螂的房间在走廊的中间,挺气派别致的那一扇印着房号的门打开,里面那个布置真是看一眼就够舒适的,别提住里面了。我觉得没见螳螂的这两年,这虫子肯定在哪捡到金子了。
一进房间螳螂就变了一副嘴脸,脸上开始堆积起诗人的忧郁,嘴里开始诉说起幽怨的离愁。事隔两年了,再见到他这副样子,我还真有那么点反胃。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已经不喜欢了。
我表示了我的反感,并站起身准备走人,螳螂却一个螳螂捕蝉的姿势将我牢牢地捉住,嘴里说:“杜小眉,我可是奔你来的,这么大老远的,我特地跑过来看你,在这么高档的酒店里开房间请你吃饭,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咱俩能好好地叙叙旧?怎么说我们当年也轰轰烈烈地好了两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怎么说我们现在也已经断了两年。”我没好气地回他,一边使劲地用十只玉指掰他搂在我身上的两只螳螂爪子。
“你要不是对我还旧情不忘你会给我电话号码会答应我的约会吗?再说你会打扮成这样吗?你穿成这样还不是想让我你对旧情复燃然后干柴烈火一回?”螳螂瞄着我坦肩露背的裙子声调怪怪地说。
“发白日梦!你这种爬虫类动物活该埋土里去!”我嚷着。
“哎,我说杜小眉你这倔脾气什么时候才改?你要当年跟我一起了我后来会撂了你吗?你怎么从来就不反省反省自己?你说你是跟人在谈恋爱还是跟人念和尚经啊?”螳螂发火。我发现文人发火才叫真的火,火这东西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乱烧一通的物质。
我扭过脸冲着螳螂近在咫尺的金丝边眼镜怒吼:“你TM有种乱来试试?我不把你剁烂了喂鲨鱼我叫你爷爷!”
我看见螳螂的脸色渐渐地变灰了。这是我第一次说粗口,想当年在大学时我什么都敢乱喊,就是从来不说粗口。原来人都会变的,不只是螳螂,还有我。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这算是进化,还是在退化。
我趁螳螂一愣神的功夫掰开他手指就往门边冲,打开门时,人还没来得及冲出去螳螂又在我身后一把抓住了我,这时我看见门外走廊上有一男一女经过,男的是沙包。
螳螂也发现了门外有人经过,他立即规矩地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迅速像只虾米似的用劲力气将身体弹到了门外走廊上。沙包和那个女人听到动静回转头来看我。我看到沙包的眼睛看了一眼我的肩膀,就扭过头不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了。
我一低头,看到连衣裙的细肩带滑落在胳膊上,半边肩裸露在那里。
回家的路上,我打电话给哈密瓜,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了她一通,怪她出的馊主意让我这么丢人现眼。哈密瓜一声不吭地接受批评教育,末了我骂完了她挺镇定地问了我一句:“哎,杜小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日期:2007-4-7 10:47:20
—5—
我听到这句话,愣了很久。哈密瓜仍在电话那端悠悠地说:“其实螳螂对你用情挺深的,他心里喜欢的一直是你,那个女孩是他们公司老总的女儿,喜欢上他,缠着他,后来螳螂就跟她结婚了,但他心里念念不忘的一直是你,所以我才答应他帮他联系你。”
“他结婚了?”我愣愣地问。
“是的,去年国庆节结婚的,给我寄了喜帖,不过我没去。不是看你一直挺在意提到这个人的么,所以也就一直没敢告诉你。”哈密瓜表现出少有的菩萨心肠。
“结婚了还来找我想吃我豆腐?这种爬虫类活该埋土里去!”我忿忿地嚷。
“哎,话不是这么说啊,你以前不是挺念念不忘他的嘛,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沟通的啊?”哈密瓜满肚子的狼心狗肺。
“我说,你怎么跟他一路货啊?”我越发的气愤。
“谁说的?我一直是大路货,跟谁都不一路的。”哈密瓜得寸进尺。见我没了言语,估计怕刺激得我背过气去,这才挺温柔地对我说了一句人话,她说:“好了好了,我跟谁都不是一路货也不能不跟你一路啊。”
我刚要缓过点气来,谁知道这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口又数落道:“杜小眉,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一型,现在你见了螳螂,以前的白马王子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是不是?那你就赶紧的把这小子给忘了,正儿八经的谈你的恋爱嫁你的男人去。你说你也24岁了,都快要用眼霜防鱼尾纹了,你以为你还嫩啊?”
挂了电话恹恹地回到家,发现沙包没来做菜,厨房里冷清清的,餐桌上空空的。洗了一个苹果拿手里咬,咬完了就对着门的方向发愣,发完了愣我开始跑卧室找东西。
那些属于过去的东西,青涩的校园时光,青涩的校园爱情。螳螂写给我的情诗,螳螂和我拍的合影,螳螂和我一起折的纸飞机。仿佛一切就是昨天的事,但竟已隔得那么遥远。
毕业后一直害怕任何人跟我提到螳螂,我把我和螳螂之间所有的一切锁在一个大皮箱里,放在卧室的角落,上面蒙着一块厚厚的布。我舍不得扔,但我也没有勇气再翻看。
有时候会在梦里见到螳螂,有时候会想像他突然来到我的身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当年所见的是否属实,有时候会后悔不该那么冲动地不听他一句解释就离开。
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在喜欢。
现在,也是真的已经不喜欢了。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就突然不喜欢螳螂了?而且是一点也不喜欢了?
也许爱情它真的不能够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再甜蜜再诗意再纯真的爱情,它也经不起时间和空间的腐蚀,像我的那本薄薄的诗集里幼稚愚笨的句子,过了那个青涩的季节,它就再也无法感动别人感动自己了。
日期:2007-4-8 19:44:06
五、杜家湾的风流故事
—1—
沙包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没有了沙包做的可口的饭菜,我发现我还挺怀念他的,然后我突然就深刻地理解了一句俗语:吃人的嘴软。
但是我的心里又忍不住有点窃喜,心想这厮不来了,是不是因为那天在酒店看见我衣衫不整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吃醋了呀?然后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骂了一句京腔:“你丫烧昏头了吧?”
一天晚上在夜市逛到很晚,然后吃了一碗面摊上的山西刀削面,我甩着手袋一路哼着小曲回家,出了电梯就瞅见一个女人像个塑胶模特似的站在我们家门外,有姿有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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