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什么……不过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你说……你到现在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哪;唯一的儿子也给了前夫家;一直以为深爱的人,却又从不曾真正相爱……”
我猛地感觉到很窘,脸上火辣辣地发烫,原来我竟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我低着头闷声问:“我有说过这么多话吗?我全是胡说的。”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事,”肖树很温和地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能提供点线索吗?我帮你找你的亲生父母。”
我抬起头看向他,我的眼中又忍不住有泪光泛动。我轻轻地说道:“算了,我不想找他们。这么多年,他们若是想要我,早就找我了,我一直在被他们遗弃的地方。既然他们不想要我,我找他们也没有用;反正,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日期:2006-05-31 23: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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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树叹了一口气,就不再吱声。我看着他的侧面脸庞,我说:“说说你的事吧,怎么回事?好像你现在也是单身?”
肖树沉默着,我把喝完的杯子递到他手中,他接过放到书桌上,然后又坐回床沿,但还是不开口。我说:“你要是实在不想说,那就当我什么也没有问。”
肖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现在也已经想通了,只是她走了,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呢?”我问,我其实也不是完全出于好奇,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家长里短的女人,只是,对肖树,我忽然想要对他多点了解,我想要关心他一些。
“女儿,铃子,不是我生的。”肖树低着头说完这一句,不再吭声。我很惊讶,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也没有再追问。我知道,他想说,他会继续说下去;如果他不想再说,我再追问这样的话题,显然是很不礼貌的。
空气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肖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我,看着空落落的墙壁,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混浊。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也是一个被伤害了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如何去帮助他,我甚至想不出来用一个合适的句子安慰他。
“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肖树继续说道:“我一直在部队,只在探亲假时才回来。她说孩子是早产,我也一直相信的,只是一直有人对我父母说,孩子不像我们家的人,我也没有太在意。去年带孩子去南京战友家玩,战友也开玩笑说,怎么女儿不像我,倒像他。”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南京心血来潮跑去了DNA检测中心,结果,女儿果真不是我的。”肖树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是与不是又能怎样呢?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因为在部队很少回家,所以每次回家,铃子都跟我特别亲,而我在部队,也是一心系在女儿的身上,到最后,忽然发现,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不是我的。”
肖树的声音里,有一丝凄凉和无奈,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疼惜他,我说:“事已至此了,就别想太多了,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从南京回来后,我和她摊牌,我说我知道了事实,我问她怎么办。我一点没有想到的是,她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半句话也没有交待,甚至也一点没有在意到铃子。”
“她,一直没有消息吗?”我很小心地问肖树。“春节的时候,她打过电话回来,我查过号码,是广州的公用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她遇到了一个合适的男人,但她没有告诉人家她有个女儿。她对我说,如果我肯要铃子,她就和我签离婚协议;如果我不肯要铃子,那我永远都找不到她,她不会回来。”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问,我为了蒙蒙,几乎愿意放弃一切,我只希望可以争取到蒙蒙留在身边;而她,为了自己可以有新的生活,居然不肯要亲生的女儿,宁可把女儿留给不是她亲生的父亲?
日期:2006-06-01 11: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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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沉默着,天微微地泛亮,我说:“肖树,拉开窗帘吧。”肖树拉开我浅蓝色的窗帘,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许多,让人的心,也不禁宽敞起来。
我说:“肖树,你回去吧。”肖树看了看我,然后轻轻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又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我听到门“砰”的一声关闭的轻响,我坐着没动。我一直呆坐着,直到天大亮,然后我猛地倒下头,睡。
睡醒了以后,我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准备去县里报到上班。房东夫妇在苏州,而且我的房子签的租期是一年,无法退租。所以我就把门窗关闭锁好,然后提着包,走向车站。
在车站我接到肖树的电话,他问我身体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我说我准备乘车去县里了,他说你今天不要走吧,明天走,明天我开车送你去。我说不了,我行李不多,我乘车就可以了。
我挂了电话,不一会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息,肖树发的,写的是:“小桑,不必着急今天走,我有事想跟你说。明天吧,明天我开车送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于是我又从车站回了家,我坐在床上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周家,一个给乡下老家。周海老爸接了电话,声音很和悦客气,他说:“小胡啊,还好吧?……你问蒙蒙啊,挺好的。他奶奶现在在上海治疗,恢复得还不错,蒙蒙也在上海陪他奶奶呢,可能要呆上一段时间。没事的,蒙蒙很乖,很听话,你放心吧!”
我老爸接到我的电话,说:“到县里去做公务员,好不好的?从市里到县里,不是降级么?”我无法跟他仔细地说,我其实原来根本就没有级,哪来的降,我只不过是换一个工作环境换一个编制性质而已。
但我仍然很耐心地对他说:“没事,我还年轻,慢慢升吧,会再到市里的。”老人,年纪大了,有时候,我们不需要告诉他们事实,他们也没有接受真相的能力。
第二天天一亮,我听见汽车喇叭响,我走到窗前一看,是肖树的出租车停在我的楼下,我快速地提好行李,锁好门走下楼,坐进肖树的出租车里。
“你怎么不上楼?”肖树的车开出家属区后,我开口问他。“不为什么,呵呵。”肖树憨憨地说。“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我又问。
“你前天晚上喝醉了,我,我吻了你。”肖树沉默了好一会,说出这句话,说完后,他的脸微微地红了。我的脸也腾地红了,原来那天夜里并非是梦。我脱口说道:“肖树你看,路旁的梧桐真多。”肖树听出了我在岔开话题,于是沉默了。
日期:2006-06-02 11: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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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他又说道:“我,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让我很心动,她坚强,果断,善良,能干,又让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心疼她,舍不得她。”肖树说。
我的心里,猛地漏跳了一拍,我感觉到,血液里隐隐有些温暖的奔流,在心中泛滥开来。
“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这么多的在乎;我从来没有过对一个人,有这样深的牵挂……我确实,很喜欢她。”肖树握着方向盘,静静地述说着,“她的身上集中了很多女人的优点,她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信赖和温情。”
我不说话,我看着前方的路,我不敢看向他的脸。
“我不确定她对我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想,我还是应该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知道她受过伤,可能不会轻易地相信我;但是,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去保护她,去疼她爱她,不会再让她感到委屈,不会再让她伤心流泪。”
“你这,算是求婚?”我问。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显得平静淡然,毕竟我是一个28岁的女人了,面对感情、婚姻,我应该有足够的理智。
“看你怎样理解,”肖树说,“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出这些,是正确还是错误,但是,我真的希望此后的日子,可以有她在身边,和她一起走一辈子。”
我没有说话,肖树又继续说道:“我也知道,这个女人如果愿意嫁给我,她会很辛苦。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铃子是跟我的,而且,宏宏也要跟我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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