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人脚獾》
第19节

作者: zyq周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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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耍臭无赖,下午就开路线分析会批评你。”那天下午,赵达浩一直没来上课,于是下课后,老师决定到他家去家访。赵老鳖露出了很难为情很不好意思的神色。沉默了半天,他终于说了一句话:“老师,真难为你了,我打算不让孩子读了。”不管老师怎样地劝说,赵老鳖都说:“不读了不读了……”
  他不念了。
  他一不念,赵达浩这个名字,就如同当年学校操场上冒出的一根芽草,早就没了踪影!
  大孬打小就不是个省事的主儿,性格和他爸赵老鳖的老实巴交截然相反,爬墙上树,架秧子起哄,没他不干的。
  赵老鳖为此抽断过皮带。经常的,大孬的惨叫声响彻村子上空,犹如空袭警报。

  大孬晚上常常钻进别人家柴堆谷草垛里“政治避难”。
  “七岁八岁狗也嫌”之年,凌雪峰生性顽皮,又跟大孬搅合在一起,很快适应了环境,成了村子里的魔头。
  乡村的亲戚关系犹如蛛网一般。这个网里落进了另一只远方来的蜘蛛。凌雪峰很快就被接纳了。
  看,家猫“小黑黑”抓到一只麻雀,老尕抢下来,用线绳系到猫尾巴上。“小黑黑”为了抓到身后的麻雀,陀螺般地旋转,越急越快,越快越急……孩子们拍手欢呼加油。

  这不,大孬用他发明的笼子抓到了几只耗子,拴起来,凉水浇,热火烫,用一切方法折磨它,最后在它身上浇上些煤油,点着了,眼瞅着一窜火苗嗖地跑掉,孩子们哈哈一笑。
  一只健壮的大公鸡正在引颈高歌。它每叫一声便拍打一阵翅膀,搅得四周尘土飞扬,空气也被震得嗡嗡响。大孬撒尿的时候刚好看见旁边这只鸡,果断朝着鸡一阵猛射。
  热乎乎的,那只鸡依然很淡定的啄着地上的东西,没有躲避。
  结果走到大孬跟前的时候一阵猛抖……哎玛呀,弄得他满脸尿液!
  “哈哈……掉链子啦”“日本名——骚鸡那啦。”孩子们大笑。
  “找不自在是不?你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哪!”大孬恼羞成怒说道。
  于是一场热闹的抓鸡好戏,就展开了,石头,树枝,围着草垛追了起来。大公鸡飞来飞去。更让几个人气急败坏的是,大公鸡一搓身,飞上了一丈多高的墙头。在墙头上,优哉游哉地踱着步子,似乎在嘲笑着下边的孩子。
  大孬蹑手蹑脚,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大公鸡。
  大公鸡拍起翅膀正要放声高唱,大孬一蹿高,抓住了鸡爪。那鸡吃了一惊,猛一阵拍打翅膀,“扑楞楞”带着一股旋风突然起飞。一泡精稀的鸡屎造了大孬一脸。大公鸡侧着身子歪歪斜斜地飞走了。
  几个孩子紧随其后,疯狂追逐围堵。

  大公鸡慌乱中扎进齐腰深的草棵子里,开始跌跌撞撞起来。喜田儿猛扑上去将它紧紧薅住。
  大孬拎起公鸡小脖一掐:“来,做‘叫花鸡’”
  几个孩子悄悄躲进山里,抓来几捧雪,先堆上柴火开烤地面,和泥,再把鸡糊上黄泥巴包裹,放入碳火中烘烤,待黄泥巴烤干,将干泥巴壳敲开,香喷喷、鲜嫩嫩的烤鸡就出来了。乱糟糟一阵分赃,便是一通暴啃
  。
  喜田儿指着凌雪峰说:“你瞅瞅南北头,竟擎现成的,是大脑袋小细脖,干吃饭不干活……”

  “这,这我是下不了手,偷鸡人家不找……”凌雪峰说道。
  大孬接话;“那你别吃啊。城里头;破衣裳,羞呀羞;没饭吃,没汤喝;鼻涕眼泪满脸流!哈哈哈哈……”他们像念儿歌一样大声念着,哄笑起来。
  凌雪峰莫名的紧张和忐忑,“万一再在他们面前出洋相,自尊心就真的没有了!”不过,这件事虽不是什么大事,可对于凌雪峰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阴影和挫伤。
  凌雪峰反唇相讥:“你们好,是老倒子进城,腰扎麻绳。满嘴葱味,脸蛋通红。头戴毡帽,身穿汤绒。先进中街,再逛联营。看场电影,不知啥名。喝瓶汽水,不知退瓶。看场球赛,不知输赢。买根冰棍,嗦啰溜平。丢钱一分,找遍全城。没有厕所,旮旯就行。”
  “奔喽奔喽头,下雨不发愁。人家打雨伞,他打奔喽头。”喜田儿跟着起哄。
  城里和农村的开始互掐。
  “是我的兵全来到,不是我的兵往回稍(倒)……”大孬呼唤。
  老尕和喜田儿听到大孬召唤往前上来了两步。

  凌雪峰感觉被他们包围了,根本就不是跟自己一伙的。
  “你们埋汰我哈,农村老倒子……”
  “你城里好,你还上农村嘎哈来啊……”
  “我上你家了!”
  说着说着大孬和凌雪峰就推搡起来。
  小孩子打架是没有章法的,无非是撕衣服揪头发轮胳膊掰大腿,急了眼的时候还动嘴咬,大孬人高马大,一挥手一个嘴巴。凌雪峰顺手从地下操起一块石头。见凌雪峰拿着石头,大孬将衣服领一扯,脖子抻的比老鳖长,轻蔑地一笑,手指着脖子说:“来,南北头,有尿小子你来!往这砸,正好我找不着爹。”气得凌雪峰举着石头颤抖着,砸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凌雪峰趁大孬歪脖子瞪眼时,猛地一个踢儿,大孬猝不及防,一个跟头扔了出去。所有的事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两个人像好斗的公鸡掐上了。但凌雪峰上去往那一站,大孬的信心就忽地上来了。大孬见凌雪峰没动,就先出手进攻了。扬了一下左腿,是虚招。凌雪峰没动。又是一下左腿,攻击部位比较低,应该是带着试探性和骚扰性的。只是他脚还没挨到凌雪峰的身子,已经被凌雪峰蹬回。
  双方双手都紧紧薅住了对方的肩膀头。凌雪峰摔跤无论个头和力气,跟大孬比明显小一号。凌雪峰左脚着力在后,探出右脚虚晃,大孬不知是计,大孬抬起右脚就一个横搂,凌雪峰迅速抬起虚探的右脚,顺势跟进大孬扫过去右脚,轻轻一带,四两拨千斤,大孬失去重心。一个狗抢屎重重跌倒在地。
  大孬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南北头坦然接受着面前几道或惊异或不解或怔忡的目光。
  “哎呀我操,我操——南北头,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哈。”大孬叫嚷。
  日期:2016-05-21 16:09
  第十四章 肖像画
  天地间就像被大雪叉住了,冻成了冰砣砣。羊乃沟的人就像熊瞎子一样,缩在“洞”里开始了漫长的猫冬生活。
  冬天的夜长,晚上没有电,人们如何消磨那慢慢长夜呢?抽烟、吹牛、唠闲嗑成了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村人有串门子的习惯。表姐又是团干部,所以大姨家就爱招人。火炕烧起,整个屋子都会暖得醉人;这里成了一个欢乐的戏场。炕头放一张炕桌,泡上一壶粗糙的红茶。边饮,边聊;桌边上摆放着牛卵子皮做的烟簸箩,一袋烟抽罢,翻过鞋底儿,敲净烟灰,一系列动作都透着山里人的豪爽、干练。

  吃饱了的老尕和半大孩子在北炕上借着洋油灯光玩手影、歘嘎拉哈。女孩儿桂琴和小蕊则跳上跳下,追逐嬉戏,做些勾手绳稚嫩的游戏,或者围在画画的凌雪峰身边指指点点。灯油滋滋游走,在昏黄的灯光下,乡村的旧事、崴子河的的掌故在家庭主妇破旧棉靰鞡拖沓步履的叩问下,徐徐展开……人们漫无边际的聊着。凡是知道的、一知半解的、道听途说的,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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