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人脚獾》
第36节

作者: zyq周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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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鳖一看儿子的症状,手里的菜刀立时掉了下来,他挣扎着走了几步,一头栽在大孬身上,大口喘着粗气,望着儿子彤红的面庞和大雨浇过一样的身体问:“孬儿,爸问你现在什么感觉?”大孬说:“爸呀,我身上的汗把裤兜子都整透了,老二都粘住了,浑身象火样烧着疼。”
  赵老鳖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声音突然变得很弱很吃力地说道:“孬儿,汗出来就好了,爸怕你喝那么多凉水作病呀。这个姓杜的……竹子苗——损(笋)哪!”
  日期:2016-06-01 09:16
  第二十五章   告密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杨晓菊一条像李铁梅麻花似的大辫子长至腰间,油旺旺,黑亮亮的。农活紧,可每次干完活收了工都不忘化化妆。用烧过的火柴杆儿、细树枝儿,或者把叠在兜子里的红纸蘸点水洇一洇,往脸上、眉上、唇上轻轻一抹、一描、一勾;红底儿碎白花布拉吉(连衣裙)一穿,一个妩媚无比的杨晓菊就出现了……
  倪婶养了不少鸭子和大鹅。见过被鹅咬死的耗子么?倪婶家被鹅咬死的耗子可不在少数。那天早上倪婶准备去把圈了一宿的鹅放开,打开鹅圈门就看到门口死了只耗子,血淋淋的尾巴都断了,你说,这鹅不单当狗用,还能当猫使了。
  去年夏天的时候,杨晓菊和娜娜去挖野菜,路过倪婶家,也不知道是杨晓菊长得好看还是她的布拉吉鲜艳,这大白鹅就跟狗一样的冲了上去,伸长了脖子就往杨晓菊的腿肚上拧。别小看鹅的力道,要是让它咬实诚了再一拧,一个大紫疙瘩就出现了,两个礼拜都下不去。杨晓菊被啄的放下篮子就跑,直到跑到青年点,把布拉吉一撩,一人七八个紫疙瘩。她眼泪汪汪的找倪婶评理来了。倪婶就对她说:“等过两天我卖了鹅蛋,给你买朵绒花带,算是婶子给你来赔不是了行不?”

  既无睡意,又无食欲。由于没有灯光,一切都陷于黑暗中。同学们全睡了,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下乡才短短的一年多点,却活像走过了十几年的苦路,而且,这路又看不到头。
  这些在奉宁城里娇生惯养的学生,无一例外地被驱赶到了这没完没了的劳作中。天还没见曙色时,她就被催命的上工钟声敲醒,直到月上梢头,繁星满空,才放工。长长的一天,只有一个词可以概括她的状态:挣扎。
  刚到青年点的第一年,国家每月给知青10元钱,40斤定量。这样的好日子没持续几天,第二年国家的钱就不给了,粮食也在生产队里分了,一年下来带皮的毛粮才分300多斤。粮食是队里定了量的,个大的每月50斤米,个小的或女同学不到40斤。杨小菊自然就在个小的行列。一天劳动下来,大家常常吃不饱肚子。
  到农村家禽都欺负你!好容易腌点咸腊肉还让“猫”叼去了!回忆起夏天被鹅拧伤,不大的青年点,这时显得竟是这样的空旷和漫无边际,黑暗和空旷中只有她一人独独坐着。她尝试着想吃口窝窝头,冰凉,粗拉拉的确难以下咽。突然,一股潮水般的委屈从心底猛烈地冲了上来,化作眼泪扑扑簌簌地掉在手中的窝窝头上。
  一口20印大锅,没有一星油花的清水炖白菜,那冰凉苞米面大饼子,那石头子一样的高粱米饭,那上顿接下顿的大葱蘸大酱。那宁静的清晨和多情的黄昏,清秀、弱不禁风的晓菊,似乎就成了青年点的灵魂,大家谁也不提一个走字,谁也不敢对她说一个爱字……
  晚上睡觉,大家都穿着秋衣秋裤,蜷缩在被窝里,活像只冻虾。洗脸的毛巾都冻硬了,厨房的水缸上面也结了一层冰。早晨起来,男女生只好把冻硬的毛巾在煮饭的锅盖上热软乎点,擦把脸。
  弱不禁风的杨晓菊就被感冒击倒了。一连几天高烧不止,还说胡话。
  在当天收工回青年点的路边,杜德奎看到了一块完整的红砖头。他把它拣了起来,清理干净后带回了青年点儿。他把这块砖头放在灶坑里多烧一会儿。睡觉前,他用报纸和毛巾把烧得很热的砖头包好,送给杨晓菊,让她晚上把热砖头放进被窝里。
  青年点的同学们凑钱带杨晓菊到乡里看病,大夫说:“病不重,是缺少营养、劳累过度所致,回去休息几天,加强点营养就没事了。”
  开饭的时间到了。杜德奎瞅着锅里发呆——上面是一圈大饼子,下面是萝卜汤。锅底的萝卜条清晰可见。他问娜娜:“还有面么?”
  管伙食的娜娜说:“还有,不多了。”
  “给晓菊做面条。”

  “光面也不行啊,最好有点肉。”
  “这咸肉也让那个小鳖犊子给造了,打的兔子喂狼了……”
  几个青年呛呛着。
  数九腊月,霜雪交逼。
  大清早上,杜德奎独自出去了。
  最近,杜德奎似乎抓住了山上小偷的规律,孩子们几次险些被摁住,多亏几个孩子眼尖腿快得以逃脱。
  这样的情形就让一众孩崽子更加小心翼翼,尽管大人常告诫他们不要去惹他,但他们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每家的柴火基本是孩子的活儿,都有任务。
  山民们大都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但他们在内心中却又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准则,那便是只偷公家的而不偷私人的。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只有去偷私人的东西才算得上是偷,而偷了公家的东西却算不得是偷,就算是孩子的偷窃行为被人看见了,只要这个人不是管事儿的,那他绝对会视而不见。
  当然,大孬、老尕和凌雪峰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凌雪峰提议,上山之前,最好要到青年点侦查一下,看他在青年点没有,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于是,他们几个跟随凌雪峰悄悄地摸向了西该(街)的青年点。
  刚接近西该(街)河沟,孩子们就看见了在河边溜达的杜德奎,一转身他钻进了沟边的树丛。
  大孬兴奋地说:“哈,咱们趁这机会赶紧上山……”
  凌雪峰道:“先别动,注意,再瞄他一会儿,我感觉他今天有点……”
  老尕说:“他是不是要找地方拉屎啊,有这功夫咱们柴火整回来了。”
  “这机会多好啊,赶紧上山,少搁这耽误时间……”大孬和喜田儿也着急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河岸边树毛子里的鸭子不是好声叫唤。鸭子正常的叫声是伸着脖子“呱呱呱”,受惊的叫声是拍着翅膀“嘎嘎嘎”。
  凌雪峰似乎看出了端倪:“河沟里那群鸭子是谁家的?”
  大孬说:“可能是小蕊家的。”

  “咱们现在分一下工,老尕和喜田儿你们俩赶紧去倪婶家……我和大孬在这守着……”凌雪峰吩咐着。
  老尕和喜田儿疯也似地跑了。
  杜德奎抓了一只绿头鸭,往里怀一裹就回了青年点。
  凌雪峰和大孬看见杜德奎抓走了倪婶家的鸭子,他们是既希望又嫉妒的心情下看到眼前发生这一切的。
  杜德奎回到青年点把鸭子交给了娜娜。

  晓菊说:“从哪买的?”
  “你就别管了,赶紧收拾,你就擎现成的得了。”
  “活的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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