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咏春拳贴身格斗来代替语言，四只手一会绞缠得难解难分，一会又分开各自去袭击对方身上从上到下的一百零八个穴位。月光如水，静静洒进一窗银白的彷徨。
　　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燕子的眼光也在我的探索中变得愈加迷惘。费翔那首老歌像左右声道在额头上抹过，反复回翔。记忆慢慢唤醒，真是耳目能详的“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
　　我有点鲁莽，还有些紧张，就像刚念初中的时候偷看老爸的《红楼梦》，翻开书卷看了半天，都看不懂故事情节。有时候一目十行，有时候逐字逐句，有时候还会跳过几页内容。我承认，第一次读燕子，我完全没读懂她想表达的意思。但是扉页上颤抖的两个字，还是让我惊喜地捕捉。
　　那是我的名字。
　　燕子全身都在发抖，像落入虎口的兔子，眼光里一半是渴望、一半是哀求。爱人，今夜我如果犯错，你一定要将我原谅。
　　我曾经和张黎同床共枕了大半年，当真像杨过一样用冰冷的玉女心经来压制住青春的妄念，甚至背着她也没有打过飞机。我不是飞毛腿导弹，我不喜欢打飞机。

　　电影常出现这样的画面，主角在最后一刻终止了核爆倒计时的按钮，换来世界的和平。
　　我在最兴奋的时候抑制住无垠的冲动半坐起来，对燕子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平静地为她合上外衣的纽扣。
　　我的动作很轻很慢，但是手指稳定有力。燕子躺在沙发上默默望着我，月光拂过她纯洁的脸庞，眼神充满了嘉赏和愉悦而变得更加明亮。
　　虽然我下面硬生生顶着牛仔裤，感觉非常难受，但是我此刻真的为心爱的女孩扣上了那一排该死的扣子。我骨子里终究还是传统的，我还不想在结婚前越过这一关。

日期：2009-10-16　18:45:19

　　九、
　　周末，燕子和几个同事去郊外农家乐吃饭，由于地处偏僻，等了很久也没找到返程车。
　　她打电话让我打个出租车去接大伙。
　　“你不是一直怕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我问。
　　她沉默了一会，说他们知道就知道了呗。
　　“也好，早点对该死说清楚，让他不要半夜再给你打骚扰电话。”我一直很烦恼，就是该死每天半夜十二点后打电话给燕子，不是痛哭流涕，就是纠缠不休。燕子反复告诫他不要每晚来闹午夜凶铃，有事可以白天当面说，耍朋友更是不可能的。
　　有几次和该死吃饭，我明里暗里对他说，你是是在追女生？
　　该死睁大眼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没有没有，三十岁前不谈恋爱。

　　我小心追问，如果我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公平竞争？
　　该死说不会有这个可能。我说如果有怎么办？他想了想说听女孩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很想对他说出真相，但是燕子一直要求对所有人都保密，所以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守住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有时候真的很难受。
　　在出租车上，我像新闻发言人一样想了几条苍白的解释准备答该死问。首先态度诚恳，先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直没告诉他真相是因为我和燕子还没准备好。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在小山村公路旁接到她们同事一伙人，该死笑嘻嘻说，好哇，你们地下工作做得好严密，是不是准备发喜糖的时候才公布你们的关系哟？

　　其他两个女同事也调笑了一番，燕子微笑望着我，我在她眼中看到的幸福涟漪似的一圈圈在荡漾。
　　没等我主动招供，燕子已经向她们坦白了一切。
　　“希望曾勇敢晓得我们在一起后，不再半夜打电话来了。”在车上她悄悄对我说。
　　说发展得太快的是她，说做普通朋友的也是她，宣布恋爱的还是她。燕子摇摆不定左右徘徊的做法一直让我奇怪，我简单地以为这就是女孩子矛盾青春期的表现，后来才知道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中秋节那天傍晚，燕子突然要我去她家吃晚饭，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提起一盒别人送来的月饼，冲到楼下买了两袋水果，紧张又兴奋的跑到燕子楼下，她早已在路边翘首企盼。
　　“怎么突然让我上你们家？”我有点忐忑不安。
　　燕子笑笑说中秋嘛，一家人吃个饭，又没外人，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那时候刚流行吃烧鸡公，像火锅一样又麻又辣。燕子她姐哥在外面吃了几顿，琢磨出烧制方法，今天在家里试验。
　　我进屋后和燕子老妈，老姐和姐哥相见了，一阵客气之后我进厨房准备表现表现，看见一切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实在是找不到地方下手，只好悻悻而出。
　　燕子把我拉到客厅那张熟悉的沙发上，陪她老妈看电视。然后就问了我家庭情况工作情况。我说已经停薪留职了，自己搞了一个门市在做小生意，她老妈哦了一声。

　　吃烧鸡公的时候，她姐哥有意无意问了我父母情况，得之只是一般公务员后，就转移话题说其他去了，一顿饭吃得平平静静。饭后想着燕子说的挣表现，又拱进厨房准备去洗碗，结果被她老姐婉决推出来，只好找根拖帚把地板拖了三遍。
　　告辞的时候她老妈说了一句有空经常来坐，让我高兴不已。
　　第二天燕子告诉我，家人对我印象不错，然后就闪烁其词。我问就这么简单？她笑着说还有呢，老妈夸你帅，像电视百事可乐广告的郭富城。
　　我把额头前的长发一甩，摆个POSS对视她，问是不是这样，结果被几个拳头擂过来，我们就在街上追追打打起来。
　　此后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我们像重庆街头任何一对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对每件小事都感兴趣，对每个好玩的地方都去踏个遍，好吃的小店也都去尝个够。我把燕子带进自己的朋友圈，一天忙得几乎就没回家吃过晚饭。
　　有晚快12点了，杨松打电话喊我吃宵夜，我们来到夜市那条好吃街，正在选哪家位置好一点，就看见小军和该死也在一张小桌边喝酒。

　　杨松和他们不熟，所以我们隔了几张桌子各坐各。点了几个小菜和啤酒，该死就端着一杯酒渡过来，说祝我和燕子百年好合。我暗想又不是结婚，这个酒辞说得好生奇怪，但他也是一片好心，一口也就和他对干了。
　　然后该死瞪着红红的双眼指着我说，萧果，你以后要是有哪点对不起燕子，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哈！
　　小军过来把该死拉走，边拉边对我说该死喝多了，你们莫理他。我对该死说，你放心，我绝对不让燕子受一点委屈。
　　我和杨松分手走在回家路上，传呼响了，燕子问我在哪里，该死又打电话到她家，电话响了又响，闹得全家人都睡不着。
　　我转身又向回走，刚才离开的时候看见小军和该死还在喝酒呀，怎么没走多久他娃又给燕子打骚扰电话。
　　走到好吃街找了一遍，看见他两个扭在一家小副食店的公共电话摊旁边。我刚走拢，就听见小军在骂该死，你个P人，燕子喜欢的是果果，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还半夜柳到人家燕子干什么？她们屋头的人都睡觉了你还打电话去吵醒人家干什么？

　　该死哭得鼻涕眼泪挂了一脸，他呜呜地说我真的好爱她呀。
　　小军啪地一耳屎扇在该死的脸上，骂道，你个P人，别个又不爱你，你鼓捣柳到她费，你啷个对得起果果。
　　我差点眼泪都下来了，看着小军一耳屎又一耳屎扇该死的脸。

日期：2009-10-17　23:11:42

　　当初该死说给我介绍女朋友，他本无心我亦无意。现在看着他痛哭流涕，真觉得就像一个笑话，在嘲弄几个感情错位的白痴。
　　我和小军扶起该死，他泪眼兮兮反复说刚才那句老话，萧果你以后要是有哪点对不起燕子，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哈！
　　我抓起他们桌上一瓶开了的老山城，一口气倒进喉咙，然后把瓶口倒转在该死眼前，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瓶口几滴残酒像古代的铜壶滴漏，在晕黄的路灯下折射出星星一闪，悄然坠落于人行道豆腐干瓷缝间的沙泥之中。
　　那晚上我喝了很多老山城，脑袋胀痛了一夜，半梦半醒到凌晨四点半，实在是难受得恶心，就跑到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