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你跟别人睡……(绝口不提爱你)》
第30节作者:
9月的果果 这时午夜凶铃刺耳地响彻在我那房间,我串串嗒嗒扑到床上,抓起小分机正准备骂该死你有病呀,那头却传来呜呜痛哭的声音,把我吓得酒醒了大半。
我仔细听了一会,很不真切地问了声:“黎黎?”
那头抽抽啼啼应了一声,哭声完全收不住风。你问我为什么不真切地问是不是张黎,因为那么多年来她从没在我面前哭过,陌生又遥远的午夜哭声真把我震呆了。
差不多哭了两分钟,张黎才憋住一口气说:“果果,我外婆死了。”
我有点旷,不晓得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我在宿舍,你快来接我,爸妈舅舅舅妈他们都已经赶过去了。”
我挂了电话就往楼下跑,差点连衣服都忘了穿。折回来穿衣服的时候,我又从抽屉里抓了一大把钱揣进衣兜。
张黎在南坪一家银行上班,离爸妈家很远,因此一直住在宿舍。
我家离银行只有几条街,大学回来后每天去银行存钱,就为了见一见她。朋友都说我对她的感情非常不真实,就像对仙女的膜拜,是把爱恋寄托在虚渺的精神幻想中。
去年除夕,下午去存钱的时候,她对我说下班后一起吃饭,欣喜得我双臂做了几下进球后常用的欢呼动作,差点被保安误认为是打劫银行的坏人。
晚饭我们找了很久,才在不起眼的小街找到一家老火锅。我喝了一点酒,就把她带回家里。爸妈抱怨我们没回家吃团年饭,张黎甜甜地喊叔叔娘娘,明天我们在家陪你们吃饭。
我们趴在阳台上仰望夜空,冷冷的什么也看不到,虽然禁止放鞭炮,但是黑暗中星星点点总有人躲着在放。
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呢?我问。
爸妈到昆明去看外婆,昆明有一个舅舅,春节我有两天值班就不去了。张黎说话永远都是那么冷傲,有一种高高在上什么都看不进眼里的脱俗感。
我进屋翻出上午买回来的各式烟花,陪她一支接一支放,流萤似的喜庆映亮了我们的夜空,也照亮了彼此欢喜的眼睛。
女孩子始终是胆小的,带响声的鞭炮不敢靠近。我点燃引线,火花闪烁,张黎赶紧捂住耳朵,我用力掷出去,就听见“嘭”一声巨响。远处近处的烟花和礼炮声一直此起彼伏,整条街呈现着浓浓的新春气氛。
快到凌晨的时候,我们放完了所有的烟花炮竹。看着张黎意犹未尽的眼光,我说再去买一点吧,丁字口那家一定还在悄悄卖。她说很晚就算了吧,还是进屋看电视。
我知道她还想看烟花,但是她再渴望也不会轻易要求别人帮忙,有时候我想她这种孤傲的脾气,究竟会得罪多少人,恐怕只有她的父母才能习惯她这种脱俗的性格吧。那么我呢,一头栽进她早已布置好的情感陷阱,傻傻地从高中迷恋到现在,算是早习惯了这种冷淡了吧?
每年除夕凌晨那一刻,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听说有的是在家踩小气球。等会大家放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新年悄然来临的时候,我们却在六楼的阳台上没有属于自己的贺岁记忆,也许以后每年张黎都会对我说,97年的除夕我们是听别人的鞭炮度过的。
于是我撒腿就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几条街外的丁字口,看到还有两家小店悄悄还在卖鞭炮,于是抓起烟花鞭炮就向口袋里装。
这时候街上鞭炮声渐渐多起来,我无比焦急,看墙上的时钟再过十分就是零点了,来不及算账,我扔下两张钱就往回跑。
回跑的时候,鞭炮声越来越密集,就像千军万马在进行巷战,很多临街的阳台和窗户点燃鞭炮就向下扔。
我把一口袋烟花揣进夹克的怀里,在街上东躲西跳拼命避开楼上丢下来炮火,就像不怕死的战士怀抱丨炸丨药包在穿越敌人疯狂的火力线。
满天飞杨的炮竹纸屑,浓浓的硫磺气味,踩着地上爆炸时火炮的闪光,我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新的一年来了吗?我还来得及回到张黎的身边吗?
跑到我家那条大街,远远就看到张黎在临街的阳台上努力向下张望。我看不清她的脸庞和她的眼神,我猜想她肯定会焦急的,至少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惦记着我一个人。
用冲刺的速度狂奔,还得左右回避天上掉下来炮竹,我终于跑到我家阳台下的街面。我仰头向上望,看见阳台上的张黎在使劲挥手,大声喊我的名字,原来她还是会担心,会牵挂。她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鞭炮不断在我身边炸响,我浑不知觉,眼泪盈眶,多年来的追求,远在他乡念书的分离,通通在此刻化成耀眼的烟花,灿烂地绽放,黯然地坠落。
日期:2009-10-18 22:23:32
黎明前的玄坛庙黑暗加冷清,远远就听到一串鞭炮声,旋即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陪张黎离开大道,穿行在曲折的小巷,偶尔串出一两只流浪猫,让我开始警惕。早晓得这么偏僻,出门前就应该带把防身武器,万一遇到传说中的凶徒,双拳难敌四腿啊。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贴近张黎。
我小时候在这里念过书,我妈和大舅曾经住在这里。张黎用手指向黑黢黢的前方说道,在微弱的灯光下前方高高低低的楼群只看得出一个轮廓。
前面下去还可以到长江边上,小时候我们经常坐船过河去朝天门和解放碑。她充满怀念地告诉我,一低头遮掩出小女孩的惆怅。
外婆从小就很疼我,每次我和妈妈坐船回来,她都会在码头边等我。她的声音有些梗塞,空气也为之忧伤地凝结。
一个人影从对面而来,张黎有些迟疑,紧紧挽住我的手臂。我努力让自己镇定,拍拍她冰冷的手,附在她耳畔轻轻说别怕,没事。
结果走近后,张黎喊了声舅舅。一场虚惊,原来是她们家担心这段黑灯瞎火的小路一个女孩子不敢回来,她大舅才急急忙忙赶出来接我们。
大舅的家在一个操场边的老式砖混房里,也许这里就是一个学校。操场边已经搭起一个长棚,一副冰棺停在最里面,两边推满了花圈,耀眼的白织灯照映出一张张悲伤难过的脸,黄橙橙的像原始人参加祭祀而抹了一脸的油。
张黎老远就开始哭泣,走进长棚更是悲悯得让人难过,一头栽进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黎妈妈对我点点头,说辛苦你了。
这一整天,我就像无事忙,在操场和舅舅家串来串去找事情做,找来找去都是些跑腿的小事,只要能为张黎尽一点薄力,我觉得心里也好受一点。
下午燕子打来传呼,问我不在门市到哪去了。我告诉她朋友的外婆去世,我来帮两天忙。我没说是女同学,怕她多心。
丧礼办得很隆重,各种道场非常讲究,宾客很多,看到张黎一脸疲惫,我实在是狠不下心离开。结果陪她守了两个通宵,熬得双眼像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一样充满血丝。
第三天清晨,送葬队伍按照仪式的步骤,开赴南山火葬场。有一个场面我觉得十分残忍,追悼会后亲属集中在一间小屋,看见墙上电视屏幕直播尸体进入火炉前的画面。
大部分人一下都失声痛哭,张黎转过来靠在我肩上哭得声音都嘶哑了,我用力把她拥入怀里,不让她看电视画面。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诀别于阴阳两界的人,从此只能将思念深深埋在心底,有些充满温情,有些只能回忆,剩下的全是对逝者无尽的愧疚。
我们生前在一起经过许许多多平凡的事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会渐渐变得淡却,失去以后才骤然发现从前不曾在意的小事,都会让自己变得在乎起来。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而是在一起时没有懂得珍惜。
传呼震动了几下,我换出一只手摸出来看,中文摩托罗拉显示燕子发来的留言:果果,晚上一起到我朋友家吃饭。
回到张黎舅舅家已经是中午,操场空空荡荡,三天人来人往的场面就像被导播切换了画面,只留下满地的火烛纸钱狼藉一片。
我抽空给燕子回电话,她说晚上五点半到某某地某某楼,她从小最好的朋友家吃饭,记清楚了吗?你找不到?那以后都莫来找我了。
三天两夜我和张黎几乎没合过眼,马上又忙着午饭,他们家在附近饭馆办了酒席感谢所有参与丧礼的亲朋好友,杂七杂八又乱忙了一下午,究竟忙些什么也列不出个清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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