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如意不懂它这份所谓的“情怀”，只是问它，一千五百岁的道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它能做些什么？
　　阿绛想了又想，说，它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它能保护自己不受虫子侵害，不被强风折损，但这似乎没什么趣味。倒是桃花观里的老道士，似乎会一些仙术。


日期：2009-09-30　20:40:47

　　【关于狐狸和神仙】
　　借着蔷薇同学的话头说一下。我听说的狐仙传说，给人感觉好像狐仙跟中国传统的神仙们完全是不搭界的两个次元。
　　虽然有些狐仙会在某些时候说到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之类（比如前面所说的那个跑到人类家里喝酒唠嗑的狐仙），但那些话听着就像胡掰的。什么跟太上老君谈过道啦，与文曲星斗棋还斗赢了啦，被嫦娥仙子爱慕，为不害她贞洁，自愿下凡为狐仙啦……简直吹牛不打草稿，装冷艳装高贵装13，都占全了。
　　说一件当事人告诉我姥姥，我姥姥告诉我妈，我妈又转述给我的一件事。说是某家的媳妇怀了身孕，回娘家探亲的时候，路过一片坟地，看到里面有只狐狸，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她当时就觉得害怕。晚上睡觉时又梦到了那只狐狸，它对她说，它是王母娘娘的座上宾，天庭有个XXXX君（抱歉，到我妈就已经实在记不住这神名了，反正是个不怎么出名的神仙）犯了天条，王母娘娘气得要重重惩罚他。这神仙就托了狐仙出面说情，王母娘娘买狐仙的面子，改罚他下凡受苦。

　　狐仙挑中了这位孕妇为神仙当母亲，特来通知一声。又说她肚子里的现在是肉骨凡胎，这神仙看过之后嫌不好，要她重孕，他才肯投胎下来。所以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梦醒之后过了一段日子，这位少丨妇丨不幸小产，随后很快地又怀上了第二个。当时她特别高兴，认定自己肚子里是个神仙托胎的，异常小心。后来临盆，生下的是个女孩。据姥姥说，也没见得这小孩怎样特别，就觉得脾气很固执，很倔。
　　那少丨妇丨是否有说谎，这个我不知道（她自己很信）。暂且算她说的全都是真的，那只托梦的狐仙也太暴发户了吧？我听到这梦的时候，就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跟比尔·盖茨是换命的兄弟，我打个招呼，他大把的美钞送给我花”一样的感觉……
　　我总想，如果这少丨妇丨说的是真的，而且也真有投胎一说的话，恐怕她是让那坏狐狸骗惨了。天知道它弄了个什么孤魂野鬼，说是神仙转世，弄掉了人家亲生的孩子，腾出肚子来养这个，还骗得这代理母亲当个宝似的捧着宠着。
　　所以，在我印象中的狐仙，总是跟传统意义上的神仙没什么真正的交集。它们好像不受神仙束缚，天天就是仗着法力逍遥玩乐，也懒得管神仙的事。只不过知道人类相信神仙，所以随便吹上两句，糊弄人玩罢了。


日期：2009-10-01　14:05:20

　　听了阿绛的话，我跟如意便跑到山上的道观去。当时也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忽然把那些老小牛鼻子当成了稀罕物件，非看一眼不可。
　　后来我有了些见识才知道，桃花观原来很不成样子。说是清修，其实一切不过马马虎虎，混口饭吃而已。早课晚课要看师父心情好不好，经常一时兴起便索性不做了。师兄弟之间也没规矩，扫个地都是叫谁谁不动，这个推那个的。
　　我们去的那天，最老的那个正在后院，扯了张破毡子铺在地上，斜躺着看书晒太阳。后院杂草长得旺盛，我跟如意从院墙破洞里钻进去，借着草隐身，偷看那老道士。他显然是看到我们了，笑了笑，没理会，仍然继续看书。
　　如意见他这样，便又来了那种发傻的习惯。竟然拖着我一起，悠悠然走到他身边去。我不愿意，极力挣扎，但如意终究是公的，力气大些，何况拖着的又是尾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老道士脾气甚好，也没生气，也没赶我们，只当我们不存在。怎料如意一爪伸过去，将书掀过来合上，看书皮上写的名字──并不是什么道家经典，而是《太平广记》。
　　老道士被如意捣乱，还不等说什么，突地天上落下来一柄破扫把，夹砂带土的，打在如意头上。吓得我以为要出事，反过来咬着如意的尾巴就拖它往外跑。

　　拿扫把的是个小道士，十四五岁模样，气哼哼地只是叫骂，说上次偷膏油的一定也是我们，让我们不要再来。我正想这小道士怎么这样可恶，忽地就听见老道士说：“打它们做什么？又没碍到你的事。动物也有灵，被你这样无缘无故地欺负，它们该生气了。”
　　那小道士不服，说，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打，上次膏油也被狐狸偷走，不惩治一下，以后更无法无天了。
　　老道士说，又不见得是这两只狐狸偷的。不信，把它们叫回来问问。
　　我跟如意都生了好奇心。一时也不跑了，隔着墙偷听了一会儿，那老道还真是想让我们回去，站在那里“狐狸，小狐狸”地叫得没完没了。
　　如意问我，那个老道说要问我们，难道他会狐仙的话？
　　我说，你看他糊里糊涂的，不像有那么高深的法力。

　　如意说，可我觉得他好像不是一般人。跟那些捉鬼除妖的道士不一样。
　　我们正说着，忽然墙里扔出来两颗圆滚滚的石头。表面灰蒙蒙的，仔细看，内里却有五彩斑斓微光在流动。看得出不是俗物。却也不知是作甚用的。
　　如意到底比我有见识，说这是灵石，人衔了可以听懂百兽言语，兽衔了，则虽无道行，也可通人言。
　　墙里的老道士又喊，小狐狸，你们衔了那石头，进来陪我说说话吧。你们是黄老爷的子孙不是？
　　那天，是我头一回知道与人类说话的滋味。衔了那石头，便觉得舌头换了种筋骨似的，一样还是说狐仙的话，对方却能听得懂──我回到院里，第一句话就是骂那小道士，咒他屁股生疮，头上流脓。将来娶个老婆是丑八怪，朝天鼻子招风耳，生下孩子没屁眼。

　　小道士也不知是吃惊或者被我骂狠了，呆了一刻，丢下扫把转身就跑。老道士也不追，顽童一样哈哈直笑。笑完了，便请我们到里面去吃点瓜果，歇歇脚。

日期：2009-10-01　15:10:18

　　【关于道士和灵石，解释一下】
　　灵石的事情是这样的，也是我那位潍坊朋友说的，说她小时候老一辈人特别信道士。还说清末的时候曾有一位很牛的道士要去蓬莱长岛，路过潍坊的时候没钱了，就只好当街摆摊，帮别人驱邪、解灾、算卦之类的来赚路费。据说他只要随便拿一块小石头，念念咒，放进动物嘴里，就可以跟动物对话。因为有的动物帮忙，他帮很多人解决了生活中的问题。例如丢失的贵重金饰，是被耗子拖走了。家里媳妇老没身孕，是因为曾经与人结仇，家里盖房子的时候地下被埋了“厌物”，就是个红布包着的枯骨碎片。甚至，还有人偷了别人的东西藏在家里，谁也不知道，却被这道士看穿了。那人不得不乖乖将东西还给失主。

　　别人问道士，这么有本事，怎么还得这么辛苦地赚钱？他说这样算是劳动所得，是合理的。如果用仙术去骗，去偷，就近了邪道，是很不道德的事。
　　最神的是，有一家人本来日子过得挺好，几年间忽然莫名奇妙全家都病了，从老到小，人人嚷嚷头疼得受不了。吃什么药都没有用。也找风水师来看过，说家里摆设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后来又有自称有法力的人看过他们家，说是他们家祖坟埋的地方不对，然而去坟地看过，发现地点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