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湾不是一个大县,大约只有冷山一半还不到。全境多山,而公、铁路几乎都是建在瑶湾东部的较为平坦的地区。照常理这瑶湾的鬼子长官只要集中手里的全部兵力守好瑶湾东部一线就可以了。可鬼子守备长官偏不这样想,光守住东部一线他还不满意。硬生生在北部山区地带建起了一道守备线。其真实用意陈二跟李询讨论了半天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私下推测这鬼子军官脑袋里长了肿瘤。也幸好瑶湾这一带没什么抗日武装在此活动,这鬼子的守备线还算是或多或少有那么点作用。一直来也算平安无事。如果真要把这个鬼子长官调到冷山去任职,那抗日军想不发财都不行。要知道,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鬼子的兵力就从来没有富裕过。虽说这瑶湾地界不像冷山那般大,可他手里的兵力也无法跟冷山的村上相比啊。就这样,这鬼子长官还敢玩这种拉长防线分散兵力的把戏。说他脑子里没肿瘤,陈二还真不相信。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守备线越长,兵力也就越吃紧。可这瑶湾的鬼子长官又不想轻易放弃防线来收缩兵力,这就直接导致北部全部据点跟炮楼里的人员大量减少。小的岗楼就不去算了,大点的据点冲顶也就只有二十几个。这也就是陈二与李询头痛的根本所在。选目标那是容易得厉害,可总让他俩下不了决心。打哪个好呢,哪个都好打,可关键的是打哪个都让他俩觉得不划算。照冷山抗日军的老规矩,但凡这枪炮一响,你就总得多少捞点啥来。尽管早就说好这是首战,不计较得失。但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临分兵前,大把头就说好了,这分兵后,那就是各爹找各娘。吃香喝辣,全凭自己本事。除了把首批充足的弹药分给各队后,日后一概不再补给。不但不补给,他陈癞子还要找各队的头要利息。多了不要可少了也不行。各队最少也得返还各自带出去的数目。这可是让三个分队的头目头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陈二才下不了该打哪里的决心。
陈二心里在想什么,李询很清楚,他笑着对陈二说:“兄弟,别老去想划算不划算的事。咱们要往大局上考虑。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在瑶湾打响漂亮的第一枪,只要开出一个崭新的抗战局面,你还担心以后没有油水可捞吗?”
听了李询的话,陈二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最后下狠心说:“日他小鬼子的姥姥。非逼着咱们干这没油水的活。没办法,蚊子再小也是肉。李哥,我看咱就先拿头湾据点开刀得了。我看了一下,也就属这里还有那么点小油水。枪不多,好歹也有二十四杆。再捞上点子丨弹丨啥的,也算不让咱兄弟白忙活一场。这里也是好打好撤的地点。李哥你看成不?”
李询笑了笑,拍着陈二的肩膀说:“行,就头湾了。下手的日子定在四天后。风标他们派人透了气,也决定在那天动手,听说油水比我们这边足。”
“日!我早就说了,三个地方就这瑶湾最穷,你还不信。这回那俩老货可比咱们领先一脚毛了。”
“哈哈……那你能怪谁。当初不是你亲自去抽的签吗。老弟,我看你就别在这里跟自己找不痛快了。”
看着一脸郁闷的陈二领着两人去做再次侦察后,李询会心地笑了。陈二这家伙开始成熟了,比较接近一个指挥官的样子了。战争是让人成熟的捷径,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匪地 三十一(1)
当日上三竿时,身为头湾据点的最高军衔者,鬼子军曹黑木这才懒洋洋地直起身子爬出了暖暖的被窝。看着窗外热乎乎的阳光,黑木心里好过了许多。自打被调防到这穷山沟以来,黑木的气一直就没有顺过。也不知道迟田中佐发了哪门子神经,放着东部那幸福的好日子不让他黑木过,非得把他调到这来。路不好走也就算了,还吃没啥好吃的,喝没啥好喝的,更加不要提有什么漂亮花姑娘了。整天低头抬头都是大山,看着就让黑木心烦。
对于为什么在兵力并不充足的情况下,迟田中佐依旧想法要把瑶湾西部控制在手中的原因,他黑木也十分好奇。后来从一名在司令部任职的同乡那里打听到一个大概的消息,这才明白是为了什么。迟田在军事上确实没什么能力,可这家伙也不是饭桶一个。据说他曾经是一名矿产专业的大学生,对各种地质构造有一定的学识。后来入伍到了中国,靠关系干到了中佐的职务。因为他本身并非行伍科班,又是出身于预备役军官,这军职到了中佐也很难再往上升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干上瑶湾守备长官后,在一次无意的游玩间发现瑶湾西部大山有着蕴藏丰富的锑矿资源的可能。锑矿是什么,黑木并不很清楚,但多少知道是一种稀有金属。有了这样一个重大发现,对原本升迁无望的迟田浩二来讲,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日本发动这场不光彩战争的根本点,除去一个狭小岛国对广阔大陆的渴求外,最核心的是对资源的掠夺与侵占,别的都是次要的。所以在发现矿产存在的可能后,迟田的两眼放光。虽然他有一定的知识与经验能预计到这瑶湾西部山区中极有可能存在大量锑矿,可这毕竟只是他个人猜想,没有科学论证作为支持,顶多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因此迟田并没有马上将这一发现报告给上司,而是通过以往一些关系把求证的请求传回了日本本土。他想在得到完全肯定后再把此事报请上级,相信到时候自己也会因此而步步高升。
迟田在向自己在日本本土的老同学发出请求帮助的信息后,便利用自己是瑶湾最高守备长官的工作便利,开始调动手上那原本就不宽裕的兵力,强行在西部一线建立了一道松懈的守备线。其目的是在一旦证实心头想法后,能以最快的速度占据并守好这一果实。迟田实施愿望的直接后果便是导致黑木这倒霉鬼子被调往了偏僻的头湾。对于这种结果,身为鬼子低级士官的黑木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地夹着尾巴,领着其他十一名鬼子,外加十二名伪军来到了这该死的头湾据点。
说是据点,可现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这号称据点的地方除了四间匆匆建好的房子外,连个外墙都来不及建上。因为这里实在太偏了一点,路都没有通。来的路上,只有一小半的路勉强能坐车,余下的全得靠两脚爬。当时一看到这种情况,黑木的心都凉了半截。没办法,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好歹临调来头湾前,上面就说过,这驻防不是长期的,每三个月一换。黑木的心里这才好受了那么一点。来到这头湾后,黑木整日里便是数着指头过日子。就连起码的防御工事也是草草将就了一番。在他看来,瑶湾一向就风平浪静,与其花工夫到这上面,还不如多睡会觉来得实在。黑木这么一想就害苦了一块来驻防的伪军,什么重活累活全交给了他们。伪军也不傻,累了两天发现这不是个办法,也满脑子打着算盘偷懒耍滑。最后干脆跑了二十来里山路,去四周村落抓了一批百姓,这才建好两个木头搭的岗楼。因为没有砖头,院墙也干脆用木板围了一圈,好歹算是交了差。
匪地 三十一(2)
日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过着,一转眼也就过了一个来月。洗漱好的黑木披着外套走出了房间。初冬的暖阳晒在人身上十分的舒服。找了个地方,黑木坐了下来。一边迷瞪着眼睛晒着日头,一边等早饭。补给要明天才能到,要不是昨天派伪军去山外抢了一头小猪回来,黑木可没心情一早起来等这早饭。终于能闻到厨房飘出的肉香了,这香味比集合号都灵验,鬼子兵跟伪军都唰的集中到院子里来,晒着暖暖的日头吃猪肉可是一种享受,在黑木的指挥下几个伪军飞快地在院子里架好了三张桌子。照老规矩,鬼子点了两张小的。伪军全都挤到那张大桌子旁,坐得齐齐的就等着做饭的俩伪军往桌上上菜呢。黑木的桌子上不但有一大盆猪肉还有伪军孝敬的上来的米酒,等跟自己同桌的鬼子兵帮自己满上酒后。黑木冲伪军挥了挥手让他们开动后,便朝同桌的鬼子兵举了举酒碗,刚往嘴里送,这空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职业军人的素质。立刻让他发现这声音中的危险,但已经来不及做正确的反应了。几声巨响在他身前四周响起,当火光刺伤他眼睛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抛了出去。在他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他的脑里只剩下一个词在不断涌现:“掷弹筒”!
丧失生命的黑木没有猜错,这夺取他性命的正是他熟悉的掷弹筒所发射的手雷。五枚落点极近的手雷爆炸后所产生的弹雨在原本就不算很大的院子里制造出了很恐怖的杀伤效果。四飞的弹片在高速的运动过程中。不断撕开它们能遇上的每一个血肉身躯。一片惨号声顿时在院子里响起。经过短暂的失神后,反应过来的鬼子兵跟伪军用各自熟悉的语言号叫起:“敌袭!敌袭!”
可在经历过可怕的弹片洗礼过后的院子里,已经没有几个能叫出声来的了。侥幸在第一轮弹雨中存活下来的三个鬼子兵总算是凭借求生的本能作出了正确的反应,一边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边连滚带爬地朝房间方向蛇行前进。枪支就放在房里,只要能躲进房间拿上武器,或许还有机会能保存自己的性命。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已经离房门仅有两步之遥了,眼看就要冲进保命之所时,一声清脆的枪声粉碎了他的一切希望。高速度飞转的弹丸在他右脚马上就要踏进房门的同时,钻进了他的后脑勺。
这一枪也向所有还在喘气的鬼子兵与伪军宣告了一件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今天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别想活着拿到武器跟袭击者对抗。但人就是这样,真到了绝境时,哪怕只有一丝生机都会拼死一搏。尤其是院墙被手雷炸垮后,当据点外的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时,两名鬼子兵与一名伪军行动了。他们在这最后时候赌上一把,幻想能拿到武器。
刚立起身子的鬼子兵还没完全发力冲刺,一颗弹丸便直直飞了过来。穿过他背部血肉的同时又把他按到了地上。又一名鬼子兵的死亡让两个后继者停止了原本要做的动作。这也意味着他们放弃了最后一个机会。几十个端着步枪的汉子像阵旋风顺着倒塌的院墙冲到了鬼子兵与伪军的面前。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明晃晃的刺刀便直直捅进了鬼子兵与伪军的身体。无论死活,一个都没放过。唯一区别的就是死了的捅进去的刺刀只有一两把,而活着的能喘气的,那每人身上至少捅进了三把刺刀。还是抽出后再次捅进的那种。频死边缘那种非人类的惨叫在院内不断反复响起。
匪地 三十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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