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嶂,哥……哥就要走……了,”王强生拉住天嶂的手“哥……是光明正大走,你也要……光明正大走,咱……不能学楚函那狗东西,趁火打……劫,什么东西!”突然,王强生嚎啕大哭,天嶂惊呆了,使劲推着王强生“强生哥,你醒醒,醒醒,强生哥!”“我……我清醒得很!哥给你说,”王强生把天嶂拉到跟,贴着儿朵对天嶂说“郑丰年是个畜生!我迟早要……要一刀捅了他。他……他把周滢强……强奸了!”王强生瞪着血红的眼睛“楚函,楚函也是个畜……畜生,我没有他这个朋……朋友,他拿着周滢怀孕……孕的单子,逼郑丰年,让他,他……上学。”
“什么,你说什么?”天嶂惊愕不已“强生哥,你喝多了,你……你可不敢胡说!”“胡说!谁胡说?!”王强生一下坐起来,双手揪住天嶂的衣襟“我……我清醒得很!天嶂……咱们现在……不……不能捅他,你,你还在人家手……里攥着,等……等你也出去,咱一……一刀……捅了他个畜……畜生!”王强生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是怎么啦!天嶂一下子蒙了,强生哥喝多了,胡说?可胡说也不能拿这些事胡说。当初楚函走的时候,他曾经产生过疑问,凭他楚函的表现,大队怎么推荐他上学,他一直想不通。难道……强生哥刚才说得是真的,若是真的,楚函上学到是能解释清了。天嶂心乱如麻,脑子一片空白……
东方破晓,困顿的小山村渐渐苏醒,太阳一眨眼爬上山顶,把落霞河照的一片金黄。
王强生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中间大凤来看过两次,大凤告诉天嶂,强生醒后不要做饭了,一块到她家吃,她妈做“哨子面”。天嶂打来洗脸水,王强生忙接住“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洗完脸王强生顿觉浑身轻松“哎呀,昨天晚上喝多了,喝多了,丢人!”一抬眼天嶂死死地盯着他,王强生不觉诧异“怎么?”他摸着自己脸“没洗净?”
“强生哥,你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天嶂直视王强生。
“说什么?我……说什么了?”王强生不知所云。
“你说……你说周滢姐和郑丰年的事,还说……楚函逼书记上学的事,你……”
王强生的头“嗡”一下,血一下顶到脑门,他立刻想到自己昨晚喝醉酒一定说了什么,不觉两腿一软,瘫坐在床上:这个王八蛋,你真是喝昏了头,你,哎呀,你这可是闯了大祸,王强生啊王强生,你……王强生追悔莫急,使劲拍自己脑袋。
“是不是真的?强生哥!”天嶂摇晃着王强生“你说,你说,你说——呀!”
“天嶂,天嶂,你听哥说,听哥说,”王强生抓住天嶂双手“哥告诉你,是……是真的,这完全是真的。不过你……你一定要听哥把话说完。”王强生感觉到天嶂在微微发抖“这事,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要告诉小凤和大凤。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你千万不能告诉她们,不然是会惹出大乱子的,啊,天嶂,哥求你了,求……你了!”
天嶂“呼”一下站起来,脸上肌肉抽动,双眉紧皱,眼睛冒火“郑丰年!我宰了你!”
“天嶂!天嶂!”王强生一把抱住天嶂后腰“你冷静点,冷静点!你听……你听哥说,现在不行,现在绝对不行,你坐,坐。”王强生将天嶂按在床上。
天嶂默默地流着泪,他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强生哥,你啥时候走?”“后天,怎么,有事?”“我去送你,我要找周滢姐证实这事,我要听周滢姐亲口告诉我。”天嶂咬牙切齿“郑丰年,这辈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天嶂,天嶂是这,你如果非要问周滢,我……我也没办法,我闯得祸我认了,周滢要刮要杀,我都认了。只是哥求你,千万不要提楚函的事,周滢至今还不知道楚函用她要挟郑丰年上的学,她若知道真相,非气疯了。你想,纪育珺是她十几年的好朋友,楚函是纪育珺的男朋友,而周滢怀孕的化验报告单又是从纪育珺手中得到的,这……周滢能受得了吗?哥给你说,这事千万不能告诉周滢,不但现在不能说,以后,永远也不能说。天嶂你想想,周滢受了多大的创伤,你忍心再在她的伤口上撒把盐,天嶂,你一定要答应哥。还有小凤,千万不敢告诉她,告诉她是会惹出大乱子的,一定要答应哥,你如果不答应,哥只好给你跪下了。”
王强生说着就要跪下,天嶂一把拦住王强生“强生哥,我答应,我——答应。”
日期:2008-10-26 11:07:48
第十章
41.
黄汉机床厂女工宿舍里,周滢用煤油炉子炒了几个菜,端上桌满面笑容地叫天嶂“快,姐这儿也没啥好吃的,凑和着吃点,明天姐带你……”周滢突然发现天嶂神色不对“天嶂怎么啦,身体不舒服?”说着上前摸天嶂的头。“没有,姐,我没事。”“那赶快吃,明天正好是礼拜天,姐带你上街吃炒菜。”“我不饿。”“不饿,跑了一天,不饿?”周滢看着天嶂“你……怎么啦?”
“姐,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吃完饭再问,快,菜都凉了。”周滢拉过天嶂坐在小桌旁“来,尝尝姐炒的菜好吃不好吃。”“我真地吃不下。”天嶂愁容满面。“到底是什么事,连饭都吃不下?”周滢冲天嶂笑笑“说,姐听着。”
“姐,郑丰年是不是把你……”
周滢一下子愣住了,天嶂,天嶂怎么知道这件事?
“谁告诉你的?!”周滢神色凝重问天嶂。“姐,你不要问是谁告诉我的,我只想从你嘴里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天嶂眼圈微微发红。
沉默,屋子里静极了,天嶂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他一下子明白了。那天王强生告诉他时,他震惊,但毕竟还不是周滢本人告诉他,他希望是一场虚惊,他甚至觉得周滢姐会亲口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周滢姐默认了,周滢姐已经默认了!天嶂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嗓子眼冒火,心跳加剧,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从地面一下抛到了空中……
“天嶂!”周滢见天嶂脸色刹白,身体在微微发抖,上前拉天嶂。
“姐,你不要管我!”乔天嶂狂吼,睁着血红的眼睛“郑丰年,你个畜生,我一刀捅了你!”
“天嶂!”周滢一把拉过乔天嶂,泪流满面“你听姐说,你……听姐……说,”周滢哽咽着“你听姐给你……说。”
周滢向天嶂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十一年前,姐就像当初认识你那么大,小学毕业,姐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市重点中学,在班里学号是“一号”,被老师指派为班长,初中二年级就入了团,是同级同学中第一个入团的。当时校团委的专职干事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师范毕业生,对姐十分器重,让姐参加区里演讲,参加市里组织的中学生夏令营,还担任校团委主办的“共青团员”团刊主编。六五年初中毕业,姐被保送到西良市最好的一所中学,在班里担任团支部书记。那时候姐雄心勃勃,踌躇满志,一心要当中国的“居里夫人”。上高中不到一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两个司令部展开生死搏斗,国家存亡危在旦夕,姐和千千万万的热血青年一起,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的洪流中去,就像当年“五四”运动的志士仁人那样,肩负起民族存亡的大任。大批判、大串联、大造反,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什么居里夫人、牛顿,通通被踩在脚下。“倾巢之下岂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家都改变了颜色,学习还有什么用。学校校长被批斗,挂大牌子游街,班主任老师被揪出,胸前的大牌子上写着“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吹鼓手”。社会上几乎所有的大小当权者全部被打倒,有的投进监狱有的监督劳动,有的下放农场劳动改造。一时间,红旗漫卷,天地一片红海洋,资产阶级司令部被彻底摧垮。
六八年,党中央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扎根农村干革命。姐听从党召唤,第一批报名上山下乡,豪情万丈,准备到农村大显身手,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谱写当代青年气吞山河的华丽乐章。可是,四年,整整四年,无数的事实将姐的“梦想”击的粉碎,姐记得最清楚的是那次参加公社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大会,那些祖祖辈辈都是贫下中农的老人,说出的那些话使我震惊。让我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们能教育我们?想到以前的许多事,我突然觉得被深深地欺骗了,曾经的抱负、理想和信仰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心头只留下一片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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