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良其貌不扬,要个头没个头,要长像没长像,看到周滢,李树良一见钟情,当晚就去师傅家千恩万谢。张副厂长一脸严肃地对李树良说“师傅把路给你铺好了,能不能成,可要看你的本事了。”接着语重心长地告诫李树良“不能太急,慢慢来,要从关心生活入手,以心换心。”李树良牢记师傅的教导,工作上手把手教周滢操作,耐心给她讲铣床工作原理以及加工过程中运用的各种计算公式,计算方法。生活上更是无微不至关心周滢,通常是徒弟给师傅打饭,可李树良经常给周滢打饭。每月饭票发下来,李树良将自己百分之三十的细粮全部换给周滢,自己百分之百吃粗粮。遇到上夜班,白天骑自行车到附近农村买鸡蛋给周滢补身体,冬天怕周滢冷,把自己从河北老家带来的新被套换给周滢,这些深深感动着周滢。
周滢知道师傅为啥对她如此好,她也曾经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来呢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已经二十三、四。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是她和郑丰年有那么一段,按正规的说法,她早已不是处丨女丨。李树良虽说家在农村,但条件还可以,只是李树良的长像实在与她的要求相差甚远。她心中的爱人一定要高大帅气,有风度有气质。可转念一想,真正高大帅气的人能要她吗,能接受她早已不是处丨女丨的事实吗。周滢劝自己,一定要面对现实,不要说高大帅气的白马王子,即便是李树良若完全了解她,也未必就愿意娶她。她的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周滢只好认命了。
头一年招工时,李树良刚刚升任车间主任,周滢把天嶂的情况讲给李树良,希望能把天嶂招上来。李树良为人谦恭,不事张扬,在厂里人缘极佳,加上与师傅关系处得不错,师傅又刚担任副厂长主管劳资,便一口答应。谁知阴差阳错,让天嶂在农村又呆了一年。今年招工,李树良为了保险起见,亲自代劳资科去招天嶂。按规定,此次在临丰招的工人全部分到铸造车间,可周滢觉得天嶂已经在农村呆了六年,受了六年的苦,她实在不愿让天嶂到工厂后再受苦,所以再一次求李树良帮忙,将天嶂分到了机加工车间。
日期:2008-11-5 11:27:33
李树良当即将天嶂带到车间,向他介绍各种机床。乔天嶂从来没进过工厂,看到各式各样的机床眼花缭乱,分外新奇。李树良问天嶂“你看你想干什么机床?”乔天嶂一脸茫然,他压跟就不知道这些机床是干什么用的,怎能选择,只好笑着对李树良说“主任,我……我不懂,你给我分吧,什么都行。”此刻正走到大立车跟前,李树良手一指“那就干立车吧,你个子大,身体棒,出点力锻炼锻炼,这床子适合大个子干。”天嶂一看,这是一台高大笨重的机床,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圆盘上放着一个大圆桶在飞速转动,上面伸下一把刀,切下的铁屑一卷一卷滚烫发热瞬间变成了深兰色,天嶂同意了。
今天正好是礼拜六,吃罢晚饭,李树良来找周滢,商量明天进城请天嶂吃饭的事,算是接风吧。推开屋门,周滢侧身半躺在床上,面朝墙壁,不知在想什么心事。李树良连叫两声,周滢理也不理,李树良伸手摸周滢额头“怎么,病了?”周滢一抬胳膊把李树良手拨开“你干什么!”态度之粗暴令李树良暗暗吃惊,他知道周滢又在使性子。
李树良一直纳闷,他和周滢正式谈恋爱已有一年多,别说花前月下,佳人同归,就连手也没碰过周滢一下。星期日他多次想和周滢到附近转转,可周滢总是推三推四,毫无兴致,而且只要他碰一下周滢,周滢便有一股无名的狂燥。他不由想起一年前那件事,那是去年周滢求他帮忙招乔天嶂,他满口答应,一切安排妥当,偏偏家里有急事,他回家呆了一个礼拜,回来时招工已结束,他进厂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听乔天嶂的事,得知出了问题,便急忙去向周滢解释。周滢当时也是侧身半躺在床上,当他结结巴巴将前因后果说完后,周滢竟纹丝未动,他以为周滢病了,上前摸周滢的额头,却被周滢一把掌打开,大喊“你想干什么!”从那以后李树良再也不敢碰一下周滢。今天偏偏他把这茬给忘了,伸手又去摸额头,难怪周滢发火。
其实,去年那件事,周滢冲李树良发火不完全是因李树良摸她额头,主要因为前一天天嶂来厂子问起郑丰年强bao她的事。虽说她在天嶂跟说了那番话,貌似超脱,轻描淡写,可内心的痛苦谁能知晓。她在万般无奈之下之所以屈就李树良,是期待以此走出阴影。可实际上她不但没有走出阴影,而且对李树良的示爱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狂燥。她眼前时时出现郑丰年强bao她的情景,她真的无法走出阴影。发完火后,她也后悔,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李树良一声不吭地坐在桌子旁静静地等待,周滢发现自己有点过分,翻身坐起,给李树良倒杯水,放在桌上,算是道歉吧。李树良知道周滢肯定有事,不然早晨说的好好的事,怎么晚上就这态度。果然,周滢开口了“天嶂分到立车组了?”“是。”“给韩二赖当徒弟?”“韩二赖”是外号,大名韩震天。“是。”
周滢一听就火了“给什么人当徒弟不行,非要给个不三不四的人当徒弟,你……你是咋想的?”李树良不明就里“韩二赖咋了,怎么就不三不四了?”周滢更来气了“咋了?不正经!见了姑娘腿都迈不动,一天说那下流话,我还怕把天嶂带坏了呢,他……他早晚得出事。”
“周滢,再怎么你……你也不能咒人家。”李天良至此才明白了周滢生气的原因,无奈地笑了笑对周滢说“就这么大点事,至于吗?”跟周滢开玩笑“车间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咱重换一个师傅不就完了,我看张师傅那人不错,让天嶂……”
“李树良,我说你怎么就一门心思让天嶂非要干立车,那立车有什么干的?又脏又累又没技术,人家年轻人进厂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分个好工种、找个好师付、学个好技术,你咋就非要人家学立车?”
“周滢,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怎么是我非要乔天嶂学立车,我问过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机床,我见他个子高大,就随便那么一说,哪想你发这么大火。”
李树良一口气将水喝光“你想让他干啥床子,跟谁学徒,你说。噢,又要好工种,又要好师傅,又得技术性强,那除非跟你当学徒……对!”李树良突然明白了:莫非周滢想让天嶂跟她学徒。
李树良还真猜对了,自打天嶂分到机加车间,周滢便想让天嶂跟她当学徒,一来呢,她对天嶂肯定没得说,绝对是一个好师傅。二来呢,她操纵的数控铣床是国外进口的床子,不但是黄汉机床厂,就是在国内也属先进的设备,操作便捷,加工的活大多是体积不大,但形状多变的高技术含量的机床心脏件,这不正符合“三好”:好师傅,好工种,好技术。可周滢实在是无法开口,为天嶂的事她三番五次求李树良,不但把天嶂如愿招到黄汉机床厂,而且在上百人里唯独将天嶂分到机加工车间,李树良有求必应,如果再开口让天嶂给自己当徒弟,也有点太过分了,毕竟不是她家开的工厂。原想就算了,天嶂分个啥工种都可以,可偏偏分到她最不喜欢的立车,又跟了她最看不起的“韩二赖”学徒,周滢一下就憋不住了,最后气撒到李树良身上。李树良只好忍气吞声,答应让天嶂给周滢当徒弟。“无非是让别人在后面戳一通我的脊梁骨。”李树良一脸无奈。
日期:2008-11-6 12:01:26
46.
王强生来看天嶂,带来好消息:他和大凤准备结婚。周滢一脸兴奋“什么时候?”“明天大凤就到。我爸妈年龄大了,来不了,我们准备回西良市结婚。”“那好!”周滢给天嶂说“咱们请几天假,回西良给强生帮忙。”
王强生进厂时,被分到总装车间当装配钳工,这在黄汉厂属于好工种,不脏不累技术含量还高,可王强生找到劳资科长非要干搬运工。对工厂王强生太熟悉了,他父亲是老工人,他家现在还在工厂福利区,他知道只有像搬运工这样的简易工种才没有学徒期,也就是说别人四年后能挣四十二块钱,而搬运工第一年三十六块,第二年就四十二块,不用学徒,只要有力气就行。再说,工厂明文规定,学徒期间不许结婚,他不愿意让大凤再等三年,大凤比他小四岁,已经二十岁了,在农村已属大龄青年了。
周滢花了四十多块钱给王强生买了国内驰名的“榆林毛毯”,这真是天大的贺礼,与其他同志送的毛巾、脸盆、热水瓶相比让王强生不敢接受,他不明白周滢何以如此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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