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还真没有,”王强生回头看看大凤“你们俩的事,是你大凤姐昨晚才告诉我的,之前我确实一点也不知道。进厂这一年多,忙得要命,有点时间我得回去看看我爸妈,俩人年龄都大了,身体也不好。我跟大凤一直写信联系,让她来临丰,她又不愿来,我们俩也一直没见面。前一阵结婚回西良,正遇上我妈急性肺炎,大凤在家伺候了十天,忙的一塌糊涂,根本就想不起来说别的。昨天,你喝醉酒,大凤才谈起你和天嶂后来的事,这我才知道,我想……”王强生看看小凤“我想是不是你俩中间有什么误会?是这,这次回去我碰见天嶂问问。厂子大,六、七千人,不专门找很难碰见”。
“天嶂在那……好吧?”小凤听完王强生的解释后问。“好,好得很,一百多人都分到了铸造车间,又脏又累,天嶂一个人分到机加工车间,跟周滢当学徒。”
“那强生哥……”小凤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强生“你……把这个给天嶂。”
日期:2008-11-10 11:55:18
第十二章
48.
黄汉机床厂机加工车间灯火通明,夜班刚接班的工人正往机床的油孔加润滑油,周滢和天嶂这礼拜上夜班。今天二十五号,可这月厂里分派给车间的任务还有很大一部分没完成,零件全部积压在最后几道工序,其中包括周滢的铣床工序。若月底前不将这批零件转出,将直接影响下月初总装车间的安装,责任可就大了。
李树良吃完晚饭又来到车间,背着手,阴沉脸在车间来回走,像热锅上的蚂蚁。车间夜班调度员不知在给李树良说什么,李树良一挥手“不行!必须完!”那略带狂燥的声音,全车间都能听到。
周滢的机床边堆满了等待加工的零件,今天晚上必须在她的工序完成二十件,不然明天下工序就得停工。天嶂已将润滑孔的油加完,周滢一按开关,床子没动静,再一按,仍没动静,坏了,肯定是电路出问题了,周滢顿时急出了汗,这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周滢急忙对天嶂说“快,去叫刘八级。”
“刘八级”名叫刘诗军,是赫赫有名的八级电工,据说没有他修不了得床子,包括进口机床,只要有线路图,手到擒拿。以往周滢的床子出问题,刘八级一来,最多二十分钟,问题迎刃而解。
天嶂跟周滢学徒以来,机床第一次出问题,所以天嶂连电工维修组在哪儿都不知道,看着周滢着急的样子,他只好朝着周滢刚才手指的方向走去,还好,一拐弯,看到了“电工维修组”的牌子,上前敲门,里面没反映,天嶂一推,门开了,有一个人正趴在桌上睡觉。天嶂再一次敲门,那人不耐烦地嚷嚷“哎呀,没睡着!”一抬头,是个女的,年轻姑娘。
“请问,刘八级师傅在不在?”乔天嶂礼貌地问。
“刘八级没在,肖……肖八级在。”年轻姑娘揉揉眼睛“啥事?”
“周滢姐,噢,周滢师傅的床子坏了,让刘八级修。”天嶂往里屋看看。
“没在!给你说没在,怎么,不相信?”年轻姑娘说着在工具箱里拿出了各种修理工具、仪器,肩上背着,手里提着,脖子上挂着,像战场上的逃兵丢盔卸甲,走到门口回头一指“把包给我背上。”
天嶂背起桌上的小皮包,跟着年轻姑娘出门,心里纳闷:肖八级,她也是八级电工?
“周师傅,床子坏了?”“肖八级”离床子老远便和周滢打招呼,周滢客气地问“今晚你值班?”
“噢,我师傅家有事,今晚请假。我试试,看能不能修好,不行了再说。”“肖八级”笑着对周滢说。
“肖八级”动动这,看看那,打开线路图,煞有介事地看着,一枝小巧细长的电笔在五指间翻滚,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周滢凑过来对天嶂小声说“你看看,她像谁?”“像谁?”天嶂一时想不起来。“像不像小凤?”周莹的提示使天嶂再次看看“肖八级”,对,是有点像小凤,特别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单凤眼,只是比小凤皮肤黑点,不过没有周滢的提示,天嶂是决不会看出“肖八级”像小凤,俩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肖八级”刚准备动手,却发现工具没带全,便冲天嶂喊“大个子,我桌上还有一个包,去给我拿来。”周滢爱怜地拍拍天嶂“大个子,去吧。”天嶂跑一圈回来把包递给“肖八级”。“肖八级”又发话了“我说错了,不是这个,是左边柜子里的包,去换一下。”天嶂被“肖八级”支得有点不高兴。
二十分钟后床子还没修好,“肖八级”神闲气定,嘴里哼着小曲,一点不着急,间或指挥天嶂拿这个,拿那个,把天嶂支的团团转。按天嶂的脾气,早就不耐烦了,可谁让他是刚进厂的青工呢,只能受着。
“大个子,把你使的小扳手给我拿一个。”“大个子,我这袖子沾着油了,你给我往里挽一下。”“肖八级”不让天嶂闲着,天嶂真有点沉不住气了,要不是周滢在跟,他可能真要冲“肖八级”发一顿火了。正在他急不可耐时,“肖八级”一拍手“好了!”
“肖八级”冲周滢笑笑“周师傅,试试。”
周滢一按开关,床子的起动声缓缓响起,果然修好了。
这种国外进口的数控铣床,电路极其复杂,以往只有刘八级能修,别人谁也不敢染指。当天嶂领着“肖八级”过来时,周滢心里略有失望,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根本修不了,但人家也很谦逊,说是“试试”,怎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没想到还真修好了,看来真是名师出高徒,可小姑娘指使天嶂的劲,让周滢很不舒服。
“肖八级”走后,天嶂问周滢“她也是八级电工?”周滢笑笑“你听谁说的?”“我刚才去找‘刘八级’,她说‘刘八级’不在‘肖八级’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肖八级’自然就是她了。”周滢被天嶂的一番话逗的大笑“她——‘肖八级’?!”
日期:2008-11-11 13:59:48
“肖八级”名叫肖临韵,军干子弟,父亲是正师级干部,母亲在部队搞财务工作,上面一哥一姐,哥比她大四岁,姐大两岁,按规定都该下乡,可父亲一句话俩人都参了军。肖临韵当年十五岁,不愿参军,父亲便将她安排到黄汉机床厂,现任厂长是她父亲原来在部队的老部下。到厂后自然是最好的工种,最好的师傅,学最好的技术,分到了电工维修组,给刘八级当学徒。如今三年过去了,别看刚刚十八岁,可已经出徒了。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加之厂长是父亲的老部下,肖临韵在厂里可谓鹤立鸡群,天生的优越感使她显得桀骜不驯。但肖临韵也有优点:对比自己年龄大的师傅,不管是哪个车间的,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比如像刚才对周滢,不叫师傅不开口。另外,小姑娘特别聪明,一点就通,被誉为刘八级的高足,未来的接班人。
礼拜一乔天嶂上白班,他早想好了,到厂一月有余,也基本安定下来,想早晨起来跑跑步锻炼锻炼。在石门时一天累得够跄,到不觉得什么,可到工厂后,不出力了,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出黄汉福利区,便是宽阔的马路,天蒙蒙亮时人不多,天嶂穿着短裤背心,肌肉结实,身材矫健,一阵猛跑微微出汗,顿觉浑身轻松。空气清新湿润,两旁的梧桐树刚刚开始落叶,秋风把落叶吹的轻轻滚动,乔天嶂突然感到他又融入了久违的城市生活。
前面不远处,有一位女的也在跑步,体态矫健,步履轻松,像是年轻人,一身大红运动服格外醒目。越跑越近,乔天嶂从背影看出是肖临韵,不由加快速度。肖临韵一回头看见乔天嶂,喊“大个子!”乔天嶂脱口而出“肖八级!”两人擦肩而过,乔天嶂一转身,快速往回返。肖临韵紧紧追赶,气喘嘘嘘地问乔天嶂“你刚才叫……叫我什么?”“叫你肖八级”乔天嶂一回头“怎么了?”
肖临韵大笑不止,蹲在地上喘不上气,冲着远远跑去的乔天嶂大喊“你……以后不许叫……叫我肖——八——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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