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重庆生活实录:脂粉地狱》
第48节

作者: 雷坤强
收藏本书TXT下载
日期:2009-12-29 18:30:52

  那天送虚空上华岩寺,周大炮一口一句“大师”,比唐僧取经还虔诚。碰上擦肩而过的辣妹,这厮一改往日色性,也不贼眼相看。我忍不住问:“你娃真安心出家?”周大炮突地站在,捏了捏裤裆说:“六根已净,佛门非禁地也。”心头陡然一凉,我说你那玩意有得治,若是钱的问题,兄弟们帮忙想法,人多力量大,我们还有几十年光阴,三五十万算个锤子。周大炮连连叹息,说秦风啊,不是钱的问题,你根本就不明白,当你看透一切,其实内心所剩无几。我的确不明白,家门未兴,吴倩未娶,子未养母未孝,谁叫老子出家,老子跟谁急。怔了怔我说:“你这样的豁达胸襟,能在凡尘有所作为,也是一种修炼。”话音甫落,虚空蓦然回头,大笑道:“秦二娃,你不当和尚,真是佛界一大损失。”

  见时机成熟,我忙将闲话引入正题:“大师,周兄弟的意思,是想拜你门下,以期修成正果,您看能不能……”话至此被虚空拦腰截断:“修炼不必进佛门,周兄弟其实被魔障阻碍,心结不开,并非一心向佛。”周大炮急了,小声问虚空:“魔障?何为魔障?”虚空笑答:“魔障就是你心里的恐惧、忧思、失望、颓废,以及无果。”“无果又是啥?”一时间我也大惑不解。
  “无果就是无果。”虚空说罢,转身朝山顶奔去。
  周大炮迅速撵上:“大师,我知道无果的意思。”
  虚空刹住脚步,背对我俩沉吟道:“周兄弟,不是虚空不近人情。今非昔比,当和尚不是想当就当,得有学历、有关系,慧根是其次;既然你如此渴望,您倒是说说,无果是啥意思,如能有所领悟,老衲可以破例奏请。”
  周大炮摸摸脑袋,应道:“无果无果,无花而果,它的另一层意思,凡事只有开头,没有结局。”虚空听得直喊阿弥陀佛,颇为无奈地说:“不是我为难你,佛门已非清净地,出去易进来难,眼下又无空缺,况且我不是主持,总不能想拉人进就拉人进吧。”

  周大炮被虚空噎得够呛,沉默间疾步上山,直到目送虚空入寺,我俩才郁郁折回。行至半山腰,我叫住周大炮,摸出银行卡还他,一脸感激地说:“取了两万我给补上了,资产原封不动,现在完璧归赵,回头请你搓一顿。”旋又想起以前欠他两万,心下顿怏,说:“以前的账,明年再还。”周大炮接在手里,呐呐应道:“我不缺那点钱,倒是你,该考虑房子的问题,就算吴倩来重庆,总不能让她住老屋。”“老屋咋了,终究是个窝。”周大炮苦笑不迭,对我劈头盖脸一顿训:“亏你号称心理专家,女孩子的心思,我看你一点不懂,现在的女人,喜欢独立空间,结了婚还要孩子,只想两个人自由。你以为房事的参照物,仅仅是一张床?非也非也,大厅沙发、厨房案板、阳台角落、卧室地板,想做就做,没有干扰,只有享受,这才是年轻人向往的生活。什么田园牛郎织女、古代飞鸽传书、现代蓝色生死恋,靠,都他妈唬人的。”

  一席话杵得我哑口无言,沉默良久,我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你才是真正的生活大师,哪需要出家修炼。”周大炮嘿嘿发笑,慢悠悠叼上一支烟,滕然脱口大骂:“别提修炼!这世道哪有和尚,全是一群肉徒。”
  我顺势安慰:“看透了好,断佛根,延俗气。”
  周大炮啪地点燃香烟,慨然长叹:“也罢也罢,只好这样,头发依然留着,和屌毛一样长,喷点啫喱水,揣点钞票,潇潇洒洒泡妞去。”
  我大笑着戏谑:“你那玩意都坏了,尿出来泡泡菜还差不多。”
  周大炮一把搂住我:“你不是说能治吗?治不好,老子拿你是问!”
  我顿感释怀,当即笑问:“现在,你知道无果的意思了吧。”
  这厮优雅地吐出两串烟圈,一脸严肃地说:“无果就是无因,无因就是无果。”
日期:2010-01-04 09:35:46

  陪周大炮到瓷器口吃完鸡杂,回家已是十点整。淑芬打来一盆热水,叫我烫烫脚,缓解缓解疲劳。当下颇为感动,这些天不迭奔波,无论精神肉体,确有超出负荷。舒舒服服烫了一阵,手机骤然响起,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拿起来一看是表叔。
  这人现在作恶多端,以开茶楼为幌子,贩卖云南处丨女丨,兼卖冰*和摇头丸,对待亲戚朋友,却有一点仅存良知。上次老爸住院,表叔携娇妻前往,一掷千金,塞给老妈五千块。老爸病逝,他拉了一帮兄弟,开着各式轿车,将小区堵得水泄不通。那次表叔又送五千,他那些兄弟伙,每人掏五百。老妈觉得这笔钱来路不明,用牛皮信封封着,说哪天有空了,她亲自给表叔送回去。我一直打这笔钱的主意,人家都送了,管他贪的抢的,偷的捡的,到手就是自己的。算算有三万多,送回去多可惜,再则表叔不缺这点钱。我盘算着找个借口,从老妈手里骗得,加上走货赚的四万,凑个整数,去滨江路按揭一套单身公寓。

  思忖间套上拖鞋,若无其事走出门外,急慌慌跑到二楼,刚摁下接听键,表叔就问:“你妈是不是对我还有意见?”我灿笑:“哪里哪里,她这人是死脑筋,别跟她计较。”表叔叹道:“尚德哥出殡那天,你妈看我的脸色,不是很高兴。”我说:“回头我劝劝,这种小事你也挂怀?”表叔苦笑不迭,说:“其实我能翻身,你妈帮忙不少,估计你和尚德哥都不知道,我落难那几天,很多次她把卖咸菜的钱,全都给了我,让我好好振作,找份工作糊口。”心头顿时一酸,我说:“几百年前的事,还提它干嘛啊。”表叔黯然应道:“你妈卖咸菜赚两百,和我现在赚两万价值等同,二娃你不明白这分量,这些年我不来看你们,是怕她指责。”

  表叔说到这里,声音突变哽塞,正觉不知作何安慰,他突然问我:“朱福田的事,我想到解决办法了,不伤分毫,恩怨一笔勾销。”当即大喜过望,说是不是叫“扭脖子”出马?提及“扭脖子”,表叔腾地激动,冷不丁问我:“你跟小欧是啥关系?”顿了顿我说:“只是一般朋友。”表叔骤显急切:“这事不能开玩笑,老老实实说,你俩有没一腿?那天在爵驰,我看出你俩是旧相识。”
  姜还是老的辣,我禁不住大笑,说她是我同学的女友,现住在我家楼上。
  表叔连呼糟糕,说他妈的完蛋了,你赶紧告诉你同学……我听着不对劲,赶忙打断表叔的话:“出了啥子事?”表叔异常沉重地说:“今天我才知道,‘扭脖子’是艾滋病毒携带者,他花三万块,包了小欧半年。”当下冷气倒吸,随即自我安慰:“做那事都戴套的,小欧应该不被传染。”表叔一声长叹,愤愤地骂了句“杂碎”,说“扭脖子”是变态狂,玩女人从不设防,他就是一杀人犯,对社会充满仇恨,巴不得把所有贱女人都染上艾滋病。我跟着咒骂一通,正激愤不堪,身后吱呀一声响,回头一看,王海伟走了出来。我赶忙挂断电话,就听这厮问我:“秦风,刚才听你说小欧来着,她咋了?”心头顿时一紧,该不该告诉他实情?疑窦间小欧也走了出来,一袭白衣睡裙,蓬头粉面,估计两人刚有过苟且,当即忍了又忍,话到嘴边给噎了下去。

  王海伟是著名猜忌狂,念大学那阵,他睡靠门下铺,有时铺上东西挪了位,这厮总是大为慌张,惊呼肯定有小偷光临。而且还边呼边摸口袋、枕底,发现钱包和随身听健在,才会长吁一口气。僵持一阵,我呐呐地说:“没……没事,刚才跟罗小米聊天,提及男欢女爱,我拿小欧当榜样,说她对你如何如何的好。罗小米不是追我么?我就说你真有那个心,得学学小欧同学。”王海伟听得大笑,一下揽住我肩膀,说你娃成天忙,好久没来我家坐坐。我顿觉紧张,说明天有事,得早睡早起,咱们改天再聚。说完转身下楼,回家关上房门,心头亦悲亦凉,暗想你那个临时狗窝,八抬轿子请我去,老子也没那个胆。艾滋病毒不是流感,万一不小心擦伤破皮,碰巧给沾染上,这辈子我都不知是咋死的。

请按 Ctrl+D 将本页加入书签
提意见或您需要哪些图书的全集整理?
上一节目录下一节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