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1-14　09:31:46

　　额头撞出一道口，血流满面，淑芬吓得手足无措，连声喊：“阿姨，阿姨！”老妈迅速赶至，两人将我扶进客厅，一个忙找创可贴，一个忙找纱布，折腾半晌一无所获。淑芬急了，说阿姨，给医院打电话吧。老妈冷静下来，说对对对，上医院，这样流一晚，神仙都的死。淑芬领命行事，操起电话按一通，估计太惊惶，我听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挂断后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妈：“阿姨，打110要不要加区号。”老妈抢过电话，生气地说：“傻孩子，110是抓人，120才是救人。”淑芬又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时酒劲渐消，人也清醒过来，我艰难地撑起身子，说你们别打了，我包里有创可贴，抽屉里有金疮药，速速拿来。

　　弄好伤口，夜已深沉，窗外只有车噪，不闻人音。这座城市，正以它特有的姿势进入睡眠。房间安静下来，三个人面面相窥，俱都不知说啥。沉默良久，老妈打破静默，说我先去睡了，你们好好谈谈。我心想有啥好谈的，不就是您老期待的儿女情长。老妈说完走进卧室，留下我跟淑芬独处，气氛又显僵局。我点燃一支龙凤，对淑芬说：“别走了，去休息吧。”淑芬不说话，我起身走向杂物间，或许是因刚才摔滚的过于猛烈，走了几步，腿骨嚓嚓作响，头也昏昏沉沉。淑芬上来扶住我，轻轻地说：“慢点慢点，瞧你，喝那么多酒。”腾觉这话无比温暖，责备中满带体贴，不像长辈之言，也不像朋友劝解。刹那间脑海里全是淑芬，她的无私付出、任劳任怨，她的单纯和善良，一切都是浮城没有的，在这里生活了27年，从正看眼睛到现在，目视的仅仅是坚硬的混泥土，耳闻的也只是日复一日对生活的抱怨。

　　杂物间本就狭窄，床是最好的板凳。淑芬帮我倒了杯水，我一边喝一边说：“随便坐。”淑芬颇红下粉脸，说我把你屋占了，让你到这里受罪，真不好意思。我不迭傻笑，说现在，你倒跟我客气了。淑芬就不说话，我以为她恨我冷血，说先前的账，你就不要挂在心里，是我不对。淑芬听得想哭，默了一阵，说秦哥别这样讲，淑芬配不上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添麻烦。一语杵得我面红耳赤，淑芬见状赶忙转移话题，凸凸问我：“你跟姐姐还好吧？”我愣了愣：“谁是你姐姐？”“吴倩姐姐啊，阿姨都给我说了。”淑芬低声应道。提及吴倩，心头腾起无名之气，我说渣渣翻翻的往事，你就别提了。淑芬顿显局促，不停地搓着手掌，我突然变得厚颜无耻，转首问她：“你还喜欢我吗？”淑芬撇过脸去，顿了半晌说：“喜欢，一辈子都喜欢。”心跳骤然加速，仿佛某根神经被她拨动，噗噗通通跳了一阵，我又无耻地问：“真的假的？别骗哥哥。”淑芬羞赧不已，结结巴巴地说：“你真讨厌，干嘛这样问啊。”话毕猫腰闪身而出。

　　淑芬走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整个人如着魔般，满脑子铜绿柳艳，却又不知让谁施了魔法。肯定不是淑芬，这妮子越说喜欢我越有压力，她要是风尘女，说不定还有性幻想。如此这般纯粹，含在嘴里怕融化，一口吃下又觉亵渎。郁闷之下，竟想起吴倩的火爆腰花，这妮子厨艺尚浅，和多数都会女子一样，只会吃不会做，即算逼她下厨，也只能烧出一菜一汤，最拿手的莫过于番茄炒蛋。吴倩不会火爆腰花，也不让我爆菊花，但她会看人点菜。第一次见面，一起下得四姑娘山，在山脚吃农家菜，他看我神色萎靡，建议我吃腰花滋补。上次她来重庆，一同进了两次馆子，每次都有这菜，大合我味。女人的体贴之处就在这里，她要是铁心跟你缠绵，一定会关注你的健康，没有性的爱情和婚姻，都是枯燥无味的。尔等皆乃平头，七情六欲倒也正常，记得吴倩回上海后，在电话里逼着我吃火爆腰花，有一阵我吃腻了，看着盘里的腰花，就觉是蓉姐姐屁股上的肉，恶心得直打干呕。吴倩就斥我的不是，说人体好比发动机，长时间不转，零件生锈受损，功率就成问题。

　　辗转良久，忍不住摁下吴倩手机号，想不到一拨即通。心头顿觉奇怪，时值午夜，按照吴倩习性，早关机睡觉了。这妮子虽然娇气，却是不折不扣的环保人士，忙碌之余，挺看重健康生活。废电池从不乱扔，专家说手机有辐射，不宜置于枕边，她就关机睡觉。一阵狐疑之后，我大喜过望，暗想肯定是吴倩，狗日的估计心有内疚，不知如何面对。稍作迟疑，故作亲密地说：“亲爱的，我想你了。”话筒那头没有回音，我急了：“你倒是说话啊，老子闷死了。”话音刚落，耳畔叽地一声，对方把手机挂了。我随即又拨，接通后有人问我：“你找谁？”我说：“吴倩。”“你是她什么人？”这下我算听清了，是吴倩老妈的声音，心想她是假不知道，还是故意捉弄，缓了缓语气又道：“我是秦风。”

　　“秦风？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对方冷冰冰的。
　　我忍住不悦，问道：“吴倩的手机咋在你手里。”
　　“你问这么多干啥，她换号了。”对方的语气略变缓和。
　　我甚觉诧异，扭住话题不放：“她换号了咋不给说，难道不知我在等她，吴倩到底咋了？是不是出了啥子事？阿姨，您实话告诉我，是你们逼她，还是本人自愿。”
　　话音甫落，听筒那头泣声迭起，我愈觉惊诧，如此强悍的女人，竟也有抽鼻子之时。顿了一顿，我小心问道：“吴倩她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就快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