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3-12　11:20:17

　　下班打车直奔袁家岗，周大炮如约而至，与往常不同，身边多了一美眉，蜂腰瘦腿，白皙高挑。细作打量，不禁暗暗惊呼，此女并非他人，竟是前不久陈永胜帮他召的妓——成都妹。
　　当初他俩兄妹相称，为何现在如此黏糊？
　　疑窦间周大炮介绍：“陈丹，我女友。”

　　陈丹娇羞不已，低头问道：“秦哥，嫂子呢。”
　　当下顿觉窘迫，所幸周大炮及时解围，肉笑着插话：“他是大众情人，你担心没嫂子？”一语把我逗乐，心下却是疑问不解，只是碍于陈丹在场，不好发难。
　　进得男宾洗浴区，冷不丁捏捏周大炮裤裆，雀鸟康健，大有蓄势待发之势，便悻悻问他：“那玩意好了？”
　　周大炮笑道：“行，还能用。”
　　心头甚觉释然，又问：“吃了啥子仙丹妙药。”
　　周大炮默了一下，应道：“心结一开，自然膨胀。”
　　我大惑不解，这厮突地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品位？”
　　我佯装不知，嗫嚅道：“瞧你讲的啥话，老子没往那方面想。”
　　话音甫落，这厮骤然长叹：“妓女也是人啊，爱上她也是缘分使然。”
　　当下连呼明白，哪知周大炮腾地大怒，戳我鼻梁骨骂道：“你明白个锤子，刚才你看陈丹的眼神，分明暗含鄙夷。”
　　我真是有口难辩，顿了顿模棱两可地问：“你到底爱上她啥了？”
　　周大炮冷笑道：“实不相瞒，我到今天才有所领悟，看人不论出处，现在的女人，有些连妓女都不如。陈丹本不是妓女，在我眼里她也不是妓女，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有黑社会操纵！”
　　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小欧和王海伟，念及“扭脖子”的艾滋病毒，心头更是痛如刀绞。短作思忖，索性向周大炮和盘托出，这厮听得怒眼圆瞪，冲我当头辱骂：“龟儿子安的啥心，这事你早该挑明，瞒住他绝不是办法。”
　　我甚是不解，辩道：“王海伟真染上了，我说了也是白说，与其让他惶恐，不如让他心安……”话音未落，周大炮打断我的话，咬牙切齿地说：“生死只是人生形态，两者轮回，何来恐惧？就算是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说完转身跑向存储室，向服务生取了手机，拨通了王海伟的电话。
　　周大炮嘀咕良久，合上手机，面如蒿土，闭眼长叹。

　　我问他出了啥事，这厮愣了我一眼说：“太晚了，海伟他……”
　　我心急如焚地追问：“海伟他咋了？你他妈倒是说啊。”
　　周大炮颇为痛苦，捂着脑袋吼：“你让老子咋讲，刚才小欧接的电话，两人已经感染。海伟他现在……现在生不如死！”
　　心头如挨惊雷，呐呐应道：“不可能，绝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周你别他妈……”话未必周大炮一拳砸来，冲我怒不可遏：“有啥不可能，流感都能传染，何况是AIDS！”顿时不知所措，愣怔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周大炮一把拉上我：“吓傻了啊？走啊走啊，还不去看看他们？”
　　我哪敢跟他回去，倒不是畏惧艾滋，而是彼此楼上楼下，一旦回去惊动家人，去上海的计划必然泡汤。磨蹭良久，周大炮火了，红着牛眼问：“你今天咋了？大家还是不是兄弟？”
　　我甩开周大炮，径直走向浴池，漠然叹道：“要看望海伟，今天你先去，如是一起，等我从上海回来再说。”周大炮撵上来，冷冷地说：“人不能没情义，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君子所为。”我无言以对，怔了怔说：“老子有事在身，懒得跟你解释。”
　　周大炮肉笑不迭，挖苦道：“你——是去找吴倩吧？”我点头默认，旋即又说：“每人都有苦楚，而且无以言说，此行非走不可，否则遗憾终身。”
　　这话让周大炮嗟叹不已，突然文绉绉地说：“想不到时隔五年，彼此面目全非，也罢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听任天命。”
　　一遭尘世，一遭洗礼，多少人光阴虚度，多少人分秒必争，又有多少人，为了梦想和现实血战。五年前王海伟风华正茂，他有句话至今记忆犹新：无论今后我们经历多大的苦难和侵染，都不要放弃对宁静世界的皈依，喧嚣莫非尘土，功名莫非云烟，两者皆抛，人还是人。
　　他那时一身正气，满腔鸿鹄，内心的血热，足以煮熟一只鸡蛋。但是现在，鲜活的生命，即将走向生命尽头，对于生死，不知他是否有当初的坦然。父亲濒临死亡那阵，我对死亡恐惧，虚空看透心思，给我上过一课：“生死一念间，人死即活着，活着即死了。”
　　当时颇为费解，现在想来，转身就是轮回，哪怕刀山火海，该走则走，该跳则跳；为梦躯粉碎，留得身后名，总比苟延残喘有意义。
　　翌日周大炮送我到机场，刚下车老妈打来电话，问淑芬是不是跟我一起。得到否定答案，老妈急如火烧，语重心长地说：“二娃啊，你俩吵架了是不，淑芬一晚不回家，该不会出啥问题吧。”我默不作声，老妈就说：“你还不去找她！淑芬出了漏子，老子拿你是问。”事到如今，没必要再隐瞒实情，当下壮了壮胆：“我马上飞上海，妈您先把淑芬找回来。” “飞上海？去做啥子？是不是找吴倩。”老妈颇为紧张。我说：“不是，去谈业务。”老妈满腹疑惑，喋喋不休问个不停，我心一横挂断电话，回头问周大炮：“这几天你忙不忙？”周大炮摇摇头，我忙作交待：“既是如此，马上去我家，帮老妈找淑芬，找不到就报警。”话毕大踏步走向检票口，身后传来周大炮的骂声：“奶奶的，你泡女人，烂事扔我，太够哥们了吧。”当下苦笑不迭，心想这次探不出虚实，我就没打算回重庆。